李姑娘认真谨慎地核对银两数目,记录在册,投身到工作中,一时间竟也忘了心事。
见这些个公公搬起来没完,她忍不住好奇,“公公,一下取这么多钱,可是……?”
“唉,这不是四川的都掌蛮又开始不老实,皇上准备发兵呢。”怀恩随口说着,“嗨,给你说这个干嘛,你记好账目就成。”GóΠъoяG
“是,奴婢失言。”李姑娘点头称是,继续本职工作。
一连近两个时辰,直到申时末,搬钱的小太监们才总算停下。
怀恩将钥匙还给李姑娘,便准备走,李姑娘忙问:“公公,明日可还来取钱?”
“不了,总不能钱都让内库出吧。”怀恩笑笑,“宫里这么多张嘴,不能饿着人不是?”
他扫了李姑娘一眼,诧异道,“这都立夏了,你怎么还穿……不热吗?”
李姑娘瞅了眼外面,小太监们都累的气喘吁吁,蹲坐在地上休息,没人往这边儿看,忙道:
“公公……借一步说话。”
怀恩诧异了下,“你有什么事儿?”
“事关皇上……公公随奴婢来。”李姑娘一脸焦急。
怀恩目光一凝,连忙跟她往里走了几步,避开外面小太监的视线。
“什么事关皇上,把话说清楚。”怀恩严肃道。
李姑娘往外瞅了瞅,确认没人能看到这里后,这才指了指自己肚子:
“公公,奴婢怀孕了。”
“哈?”
怀恩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一太监……嘶~等等!
他失声道:“皇、皇、皇上的?”
“不,不,不然呢?”李姑娘被他一吓,说话也磕巴起来。
怀恩都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他神情严肃起来:
“你可有诓骗咱家?”
“奴婢哪儿敢啊?”李姑娘摇头,更多的是委屈,“公公若不信,可以去问皇上。”
顿了顿,她紧张道:“还请公公不要告诉皇上以外的任何人。”
她对怀恩印象极好,这个公公待人和善,且她这个工作就是怀恩给安排的,很轻松,安逸。
“这是自然。”怀恩微微点头,他还未完全从震惊中挣脱出来,“啥时候的事?”
李姑娘脸蛋儿通红,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回道:
“去年冬月。”
“好好好,咱家这就……”怀恩顿了下,语气愈发和善,且带着一丝恭敬,“李姑娘可要好好爱惜身子,泼天的富贵等着你呢。”
李姑娘却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嘱咐道:“公公切记,只能让皇上一人知道。”
“哎?这是大好事,没必要隐瞒……好吧。”怀恩可不想跟准娘娘交恶,点头保证:“咱家只禀告皇上一人,绝不多嘴。”
“如此,有劳公公了。”李姑娘舒了口气。
怀恩忙也客气两句,说了些吉祥话,这才走了出去。
…
乾清宫。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朱见深准备去放松放松,奖励一下自己,不料,刚出殿门,就遇上了匆匆赶来的怀恩。
朱见深驻足,问:“银子取出来了?”
“是,皇上。”怀恩行了一礼,然后道,“皇上,奴婢…奴婢……”
他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切入点,且也怕万一被那姑娘坑骗。
“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朱见深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请皇上成全。”怀恩硬着头皮说。
“嗯……进去说。”朱见深反身走回大殿,怀恩忙也跟上。
直到进了内殿,朱见深这才皱眉道,“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怀恩斟酌了下措辞,小心翼翼问:“奴婢斗胆,敢问皇上去年冬月,可曾去过内库?”
朱见深愠怒:“放肆,朕的内帑朕还不能去了?”
“皇上恕罪。”怀恩吓了一跳,忙跪下解释:“皇上误会了,奴婢岂敢有那等心思,奴婢的是说,皇上去年冬月可曾去内库见过李姑娘?”
顿了顿,“奴婢今日也见到李姑娘了。”
“去年冬月,李姑娘……”朱见深重复了句,突然想起了什么,讪讪道:“朕记得,她姓纪啊!”
“是这样,蛮中李、纪同音……”怀恩解释到一半,忽的闭嘴,人怀了皇上的骨肉,可不能再说‘蛮’这个字了。
怀恩从善如流:“皇上,纪姑娘…怀了身孕,今已显怀。”
“啊?”朱见深嘴巴张老大,下巴都快脱臼了。
不怪他如此,实在是……跟贞儿努力了那么久,都颗粒无收,这才一次……就有了收成?
便是贤妃……那也非一日之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