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雅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一阵清风拂过,旁边那株足有海碗碗口那么粗的桂树上结得清可绝尘的小黄花簌簌落下,落在姜雅的肩头。
跟帝辛相处的时日虽然短暂,但她偶尔也会冒出一种倾盖如故的感觉,就好像他们的相识不是在前两天,而是在漫漫历史长河中。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前世今生。在若干年前的商朝,他们也有过一次擦肩回眸也未可知。
姜雅拂去了肩上的落花,手机铃声划破此刻静谧,来电的是姜雅的妈妈。
姜雅接了电话,无意识的溜达着接听电话,帝辛就倚着那株桂树安静的等待。没一会儿,姜雅挂了电话。
“怎么了?”帝辛问道。
“我妈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还问我中秋回不回去。”
姜雅其实也有些无奈,这是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其实也差不多。可是……谁规定谈婚论嫁就一定要被年纪给束缚着?
并且,这是她独身在外挣扎的第二年。从小学到大学,姜雅一直听从父母安排。高考填报志愿,她选择了一所离家很近的学校,在专业的选择上也跟父母争执不休。大学毕业,她拒绝了父母给她安排的稳定工作,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家,狠狠心,做了个北漂党。
她的工作算不上好,但也可以维持温饱。她正在从事她喜欢的职业,始终保持着炙热。
其实,当她决定北漂的那一刻,父母也觉得她的脑子坏掉了。
稳定不好吗?
每次在公司受委屈的时候,姜雅也这么问自己。
她的结论是:很好。
但是,快乐是有保质期的。
譬如六岁时候,她想要买一袋糖果,妈妈拒绝了她并告诉她:你现在正在换牙齿期,吃糖对牙不好。二十四岁,她可以想买多少糖果就买多少,可时移事易,二十四岁的糖就是不如六岁的甜。
在姜雅的认知里,她可以漂一阵子再回到家乡找一份相对安逸的工作。但她绝不愿,她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人就是这样。眼前的路或许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小路,走着走着可能也跟最开始时父母既定的导航重合了,但小路有小路的风景。
“那你中秋回去吗?”帝辛问道。
如果他们顺利完成任务,中秋那天应该是他彻彻底底与姜雅再无关系的那一天。
一想到别人都在“但愿人长久”,而他们只能“千里共婵娟”,帝辛有点儿不落忍。
“其实你回去也挺好的,放三天假呢,时间也来得及!”
姜雅摇了摇头,拒绝了帝辛的好意:“春节再说吧。”
两个人一路走到地铁站,姜雅刷卡进站前,帝辛附到了她身上。
没办法,地铁站闸机拦着,他也没办法迈过去啊!
回到公司,姜雅有些无力的瘫在工位上。如今,《时空客栈》项目已经进入正轨,需要她再想前期那样费心思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她现在琢磨的是怎么找到剩下的寄居者以及怎么帮他们完成遗憾。
帝辛卧在姜雅工位旁边的沙发上,抱着ipad看得好不惬意。
“我觉得还是得多跟他们多接触才能知道他们究竟想完成什么遗憾”,姜雅闷闷地说道。
帝辛赞同的点点头,姜雅又道:“你跟吕雉都是曾执掌过一方山河的人,你如果是她,你会想做什么?是再度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是什么?”
帝辛放下ipad,认真想了想,“我反倒觉得未必是权力。”
姜雅歪着脑袋,听帝辛细细分析:“多少皇帝的龙椅都是在尸山血海里抢夺出来的,刘邦作为开国皇帝打天下,吕雉必然跟着他吃了不少苦,你猜吕雉对权力是喜欢还是厌恶?”
姜雅默不作声,帝辛继续问:“如果你跟着你的丈夫打天下,敌人抓住了你,你的丈夫却说‘你要想杀她就杀了吧’,你会怎么想?”
不待姜雅回答,帝辛再度追问:“你在敌营里受尽苦楚,好不容易回到了你丈夫身边,他却是佳人再侧,对你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又作何感想?”
“最致命的还不是这。他是凉薄之人这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他借你的手排除异己,不惜让你背上千古骂名。可他却偏偏对妾室多情,甚至……他还动了废掉你儿子太子的心思,想立妾室的孩子做储君。你可还能忍?”
姜雅被帝辛这一连串的问题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吕雉来说,若没有情分,能把权力牢牢攥在手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姜雅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不是权力,那也总不能是夫妻情谊吧?我们也没办凭空捏出一个刘邦来啊。”
这话倒是不错。
吕雉有执念,所以停留在时空客栈不肯入时空回廊。帝辛作为时空客栈的掌柜并没有跟她同步任何关于刘邦的信息。况且……倘若刘邦也在时空客栈中,吕雉或爱或恨,那都已经在客栈里解决了。
排除掉这层可能,倘若吕雉的执念真的是刘邦,那这人已经是可以做她曾曾曾曾曾曾孙子的人了。一个不记得前世今生的人,无论是表达爱意,还是施以报复,都没有意义。
姜雅想不通,只好继续问帝辛:“那抛开想要天下太平这一层,你还有什么遗憾想弥补?”
帝辛沉默了半晌,在姜雅炙热目光注视下,还是开了口:“跟我的妻子过一过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