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本就有苦难言,看到胖道士那副欠扁样儿,心里更是来气,刚想吐槽他两句,不料身子微微一动,碗里的水便晃了出来,顺着她的额角流了下来。
唐欣将头顶的陶碗扶正,不满地嘟囔道,“你是来探班的,还是来捣乱的啊!”
“心若不动,谁人又能拿你奈何?小丫头还是差点定力啊!”边上一位老大爷站了起来,自盆里舀了半瓢水,走到唐欣的面前,添入了她头顶的碗中。
他的一双手虽然干瘦,却稳当得很,瓢中的水如同细线一般落下,直到水面和碗口齐平方才停下,一滴水都没洒出来。
“老大爷好身手!”胖道士赞道。
“熟能生巧罢了!”老大爷收回水瓢,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胖道士也不嫌脏,在老大爷身边随地盘腿坐下,“您来船上多久啦?”
老大爷捋了捋胡须,笑道,“太久咯,都记不得咯!”
“那您可是船上的老前辈了,”胖道士用目光指了指唐欣道,“小丫头学东西还是挺快的,就是性子跳脱了点,耐不住性子,您多担待则个。”
“时间赶得紧,晚上就要登台了,临时抱抱佛脚罢了,也没那么多时间现学现卖,让他俩凑个数,跑跑龙套,不穿帮就行。”
“晚上都演些什么戏呀?”胖道士又问道。
“《莺莺传》、《刘知远》、《小孙屠》、《张协状元》……戏文很多,哪个火就演哪个,都是随客人挑的。”老大爷答道。
“那您老到时候,可得多提点他们一下。”
“这是小老儿的本分。”
两人一阵客套后,胖道士又开始套话,“要排练那么多戏,人手一定少不了吧!我之前路过后台,没见到一个人啊,都在船舱休息吗?”
老大爷笑道,“戏班子是在扬州城雇的,这会儿人还没到呢!”
嘿!弄了半天,这个楼船就是个空壳戏班,没自己的专属演员啊!
胖道士藏起心中的鄙夷,昧着良心夸赞道,“东家虽是个女流,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能将那么大个戏班子给撑起来,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容易啊!”
“那是东家的本事。”
“话说东家嫁人了不?”胖道士搓着手,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怎么着?你对东家有兴趣?”老大爷打量了胖道士一眼,摇头笑了笑,“虽说和尚娶妻的多了去了,但依你这条件,东家可未必看得上眼。还是把你的心思收起来,不然啊,甲板上的那些船工,第一个饶不了你!”
胖道士微微抬起下巴,秀了秀他手臂上的肌肉,刻意流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嘿!难道我还能怕了那些船工不成?”
老大爷指着他身后道,“这话你还是和秦二说去吧!”
嘿!他才歇了多久啊,这个监工怎么那么快就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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