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绿洲里,每天的清晨起始于牛羊的嘈杂声响,随后是灿烂的阳光,驼铃阵阵,还有牧羊人古老而质朴的歌曲声。
“金色的沙漠上有白云
海洋回响着波涛的声响
今天的劳动开始在太阳下
直到月光泛起银色的浪花……”
北原和枫拉着西格玛的手,和对方一起坐在棕榈树下,看着这一支队伍远去,橘金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初升的太阳。
“很美吧”旅行家侧过头,对着已经换上新衣服的青年笑着说道,伸手摸了摸对方在沙漠里依旧显得柔顺光滑的双色长发。
手感很好,值得好评。
“嗯,真的很漂亮。”
西格玛没有在意旅行家的动作,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手臂抱住膝盖,抬起眼眸看着羊群白云般远去的声音,声音里有着微不可查的羡慕。
在沙漠里艰难生存的日子让他讨厌沙漠,但是这些人却能够在沙漠中找到一种他几乎没有办法理解的归属感,就像是这片残忍的土地就是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港湾,他们的……
家。
这是他没有的东西。
西格玛有些怔愣地想着,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唇边被递过来了个冰凉的东西,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
入口的感觉是甜的,与逐渐升高的温度截然不同的绵软冰凉口感中夹杂着干果的甜香,几乎与“幸福”等同的甜味从舌尖蔓延上来,瞬间就让青年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菲利普斯刚刚做出来的冰淇淋。”
旅行家笑盈盈地把勺子收回来,橘金色的眼睛有些俏皮地眨了眨,语调轻快:“味道是不是很棒”
他把手里面的保温盒子放在膝盖上,自己也舀了一勺尝尝,感觉里面添加了不少结霜的蜜和去过腥的醇香羊奶,浓郁的甜蜜和醇厚的味道几乎要滴出来。
在撒哈拉沙漠吃冰淇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有这种体验。
西格玛耳朵有点红,微微咳嗽了一声,但是脸上也跟着笑了起来:“嗯!”
他知道冰淇淋,但是从来都没有吃到过的记忆,在此之前只有一个“夏天吃的冰凉甜点”的概念简单地存在着。但是在真正的吃到后,他才发现自己之前对于这种食物的认识有多单薄。
在炎热的天气里,能够吃到这种食物,应该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菲利普斯先生真的很厉害,北原先生也真的很好很好……也许在他们的帮忙下,自己或许真的能够回到家
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两个车站的消息。
北原和枫只是简单尝了几口,随后就在西格玛悄悄投过来的目光下把保温盒里剩下来的冰淇淋都给了他,顺便笑眯眯地揉搓了几下对方靠近自己这一侧的白色长发。
“吃归吃,不要去夸奖那个家伙。否则他真的会连自己本职工作都不干,全心全意地投入甜点产业的。”
“北原!”
风把菲利普斯的声音带过来,带着愤愤不平的味道:“我可全部听见了!”
随着风带过来的还有一点冰凉的触感,就像是冰淇淋融化后的味道,闻起来是浓郁的甜。
——炼金术师嘴上嘟嘟囔囔着,但最后还是把自己刚刚做出来的冰淇淋接着风分给了对方。
“哈欠……北原!你看我现在变得甜甜的了!”
风带着甜甜的味道打了个哈欠,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地喊道,得意得就像是七八岁刚获得了一个蝴蝶结的小姑娘。
“吃独食的坏家伙!”
“有本事别让我捉到你啊!”
别的风见它那么神气,于是也嚷嚷着,有点生气地拽它的尾
巴尖,转瞬间就闹成了一团,撩起西格玛的长发,钻来钻去地和玩起了捉迷藏,到后面传来的反而变成嘻嘻哈哈的笑声了。
北原和枫看着这一群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快活地玩闹起来的小家伙,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任由指尖被微热的风尾扫过。
“要我唱一首歌吗”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询问道。
“北原你还会唱歌吗”
西格玛有些好奇地抬起头,询问道。风也不那么闹腾了,而是趴下来叠罗汉般地窝在西格玛的肩上,期待地看着旅行家。
“会一点吧。”
旅行家仰起脸,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轻轻地哼起了歌,任由风把这段歌声带走,带到安静的沙漠里,如同上下翩飞的蝴蝶。
“你在哪里
为什么我忘记了我们的爱
我们忘记了原因
我们度过的最美丽的夜晚……”
一首很柔软的歌,让人无端觉得这首歌的背景一定是在一个窗外落满星星的夜晚,怀着伤感和星星般幽微的希望,还带着一种阿拉伯情歌特有的深情。
菲利普斯在风里听到了这首歌,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继续捣鼓自己的冰淇淋,同时思索着这次是不是应该先熔炼一个花里胡哨的模具,好让外表看上去更漂亮一点。
西格玛很专注地吃着冰淇淋,抬起头的时候灰色的眼睛里倒映出正在逐渐变得耀眼的晨光,几乎是显得有点透亮。
虽然并没有失去对世界的尝试,但是对于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他来说,任何东西都是陌生且新鲜的。
——很甜很甜的冰淇淋,听不懂的柔和的歌与牧羊人的乐曲,刚刚升起没多久的太阳,远去的驼铃与云朵般的牛羊。
还有翠绿的椰枣树与棕榈,绿叶组成上下翻涌的波涛,风从五颜六色的帐篷之间七转八折地吹过来,“呼啦啦”地吹响上方的彩旗。
与原著那个出于异能的缘故,已经没有办法信任别人的青年不同。
西格玛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除了最开始几天的艰苦,几乎都是美好的东西,在人们身上看到最多的也是友好的眼神,还有粗俗但是足够快活的豪爽笑声。
他眼睛里的那种孤独虽然还没有散去,但是心却好像已经一点点地安定下去,不是那么茫然无措地想要一头缩回去了。
歌曲不长,只有三分钟。
唱完之后,北原和枫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绿洲带着朦胧水汽的空气,然后微微侧过头,对眼睛亮晶晶的西格玛竖起一根手指。
“绿洲要醒了。”他说。
绿洲的确很快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陆陆续续有人从帐篷里钻出,精神奕奕或者打着哈欠去完成一天的工作,有几个熟人还在友好地对着旅行家和西格玛打招呼。
“嗨!嗨!”
其中一个人在看到他们两个人后一下子笑了起来,很大声地喊着,对着两个人比比划划,然后指了指有一个缺口的篱笆,又拿了一个装满羊奶的壶出来晃了晃。
意思很明显了,就算是不懂阿拉伯语的人都能从对方夸张的肢体动作看出来,大概是把篱笆修补好后就可以分一大壶羊奶的意思。
“啊,啊!好,我马上来!”
西格玛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接着目光偷偷瞥向北原和枫,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显然不太好意思。
他这几天住的吃的都没有花钱,这让他感觉稍微有点内疚,于是不管是邻居和帐篷主人有了什么麻烦,他都第一个跑过去帮忙,日子也过得很是充实热闹。
他甚至都还没想到自己有一个异能,也从来没有动用过,而是整天都在对着被晚上的风吹飞的棚顶或者坏掉的篱笆,零件出了点问题的机器忙得手忙
脚乱。
“一起去帮忙吧。”
北原和枫也无所谓,伸手揉了揉西格玛的头发,眯起眼睛笑了笑,语气轻快:“前几天我才把他家的墙给填补好呢。”
其实修篱笆这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那么一大壶估计还加了蜂蜜的羊奶作为报酬,这种事情更多还算是一种照顾,是在考虑到对方不会接受自己的礼物后做出的选择。
不过这一点就不用让西格玛知道了,免得他更不好意思,从“香草香芋双拼冰淇淋”变成“草莓夹心的香草香芋双拼冰淇淋”。
“唔诶”西格玛这回终于反应了过来,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头发,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
也不说话,反正就兔子一样地跑走了。
不过现在还在小心翼翼又充满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的西格玛,倒是真的很像是一只从兔子洞里怯生生冒出脑袋来的小兔子。虽然没那么慌张不安了,但长耳朵还是机敏地竖着。
北原和枫这么想着,很快就又笑了起来,跟着一起去修篱笆,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再给对方的篱笆稍微加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