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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塞拥有一条世界上最长的酒吧街。
在这条街上,&bsp&bsp终夜灯火通明。表演杂耍的老人身边围着一大片孩子,吵吵嚷嚷地想要看一点更多的新奇玩意。喝醉的人在街边放歌,&bsp&bsp跌跌撞撞得像是在施展“沾衣十八跌”这种绝妙功法。
老啤酒的香气晕染在这一条街道上,把进来的人凭空熏出三分醉意,带着微醺的眼光打量这条夜色里异常明亮的小街,显得热闹非凡起来。
“没有比这里更棒的场所啦。”北原和枫嗅了嗅这里的啤酒香,笑着说道,“等表演完顺便还可以去喝点酒——当然,是我喝,&bsp&bsp未成年人最好别碰这东西。”
尼采无辜地眨了下眼睛,没有告诉对方作为一个德国人,&bsp&bsp他其实早就碰过酒了。
“不过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表演吗……感觉人好多。”
年轻人看着这条街道,&bsp&bsp在他眼中远处只是无数色块模糊的光点,只有靠近一点的地方才能够勉强看清。
说是控制欲也好——但这种好像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的确让他心里有点不安和紧张,&bsp&bsp尽管他对自己的音乐非常自信。
“放心,有我陪着你呢。”
北原和枫把面前的人拉到自己的怀里,弯起自己橘金色的眼睛,&bsp&bsp很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就站在你正前方,抬头就可以看到了哦。”
尼采张了张嘴,&bsp&bsp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旅行家。
作为离自己最近的人,&bsp&bsp对方在一片模糊的背景里显得异常清晰,&bsp&bsp他甚至可以看到对方流淌着笑意的橘金色瞳孔中倒映的光影。
那是街边散落的斑斓光辉……还有,自己。
无比真诚和认真的一对眸子,&bsp&bsp正在充满热情地看着自己,&bsp&bsp好像对眼前的人有一种莫名且无端的期待。
……虽然他总感觉对方是在透过自己,&bsp&bsp看另外一个人就是了。
尼采垂下眼眸,&bsp&bsp认真地说道“那你可最好别走,我要是搞砸了也有你的一份。”
“不会的不会的。我像是那种抛下朋友,自己跑去酒吧里面喝酒的人么?”
北原和枫正儿八经地承诺道,往旁边退了几步,看着尼采拘谨地抱着吉他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话说回来,好像没有带上扩音器……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加油!”
尼采抿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加油的,也想不出来表演前是不是该说什么话,干脆直接在路边弹奏了起来。
“蓝调和摇滚啊。”北原和枫仔细听了一会儿前调,辨认出了这是哪一首歌。
《all&bsp&bspi&bsp&bsphave&bsp&bspto&bsp&bspdo&bsp&bspis&bsp&bspdrea》,一首从风格到气质都都掺杂了节奏蓝调的摇滚乐。也是上辈子非常有名的一首歌,就算是在这里它也没有缺席。
热烈和炽热的歌词由漫不经心的忧郁音调唱出,带着梦里和醉里似的朦胧。就好像是在层层叠叠的时光之外的遥遥一瞥。
“wheever&bsp&bspi&bsp&bspwat&bsp&bspyou
all&bsp&bspi&bsp&bsphave&bsp&bspto&bsp&bspdo
is&bsp&bspdrea&bsp&bspdrea&bsp&bspdrea&bsp&bspdrea……”
这首歌由青年带着些微低沉的嗓音唱出来的时候,仿佛也带上了醉醺醺的醉意,和四周浸泡在酒香里的街道相得益彰。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几个好奇的人驻足在了这里,一起听着这搭配着吉他漂浮在透明的夜色里的歌声。
然后也不知道是人类看热闹的天性作祟,还是因为音乐本身的吸引力,越来越多的人围到了这里,安静地驻足在此处,聆听着这首音乐。
外界的喧嚣似乎离这里很远,像是隔着一层雾气。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伴着吉他响起的歌声。
尼采半眯着眼睛,抬头看向人群。他认不出这里面人们的面庞以及表情,只能够勉强判断出大致的人数。
那位旅行家也会在这片人群里吗?
在众人视线下,显得有点紧张的尼采闭上了眼睛,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在这一首的旋律结束后迅速切换了另一首歌。
这一首的旋律显得更加轻快一点,周围有不少人都开始跟着歌曲的调子轻轻地哼了起来,甚至出现了在旁边打着节拍的人。
尼采嘴角很浅地勾了一下,睁开双眸,猜到了那个打节拍的人是谁。
北原和枫在人群中轻轻地哼着歌,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打着节拍,向旁边的某个脸红扑扑的酒鬼姑娘问道“感觉怎么样?”
“哦……我想起了我的家乡。希望它还好,这个歌手的吉他和歌真的很不错。”
那女孩醉眼朦胧地看着四周的灯光,还有站在灯光中间的那位流浪歌手,然后在间歇的时候突兀地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嗨!你能弹一首《utter》吗?”
人群似乎安静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系列激动的尖叫和口哨声,欢呼声和巨大的骚动顿时淹没了这片场地这群醉鬼还没有等到歌曲开始就开始激动了。
“utter!utter!”所有人都跟着一起起哄起来,巨大的声音吸引来了更多的人,于是一大群醉醺醺的酒鬼都聚在一起高喊了起来。
虽然这群人中到底真的听过了《utter》的人有多少还值得怀疑大概里面大多数都是跟着乱喊的。
尼采为人群有些过于激烈的反响稍微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前面的人群,稍微定了定神,像是被人群的热情感染了似的,脸上挂起一丝微笑。
“那么——下一首歌,《utter》!”
青年的尼采深吸一口气,大声地说道,声音在一瞬间盖过了人群的喧闹声。
他金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像是一团永远都不会熄灭的太阳。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指尖一直涌到咽喉,变成带着血腥的乐符或者变成烧灼着嗓子的血液。
“我身上没有阳光
这里没有能挤出奶的**
一根管子插在我的喉咙
我肚脐的地方没有孔”
这是一首带着金属质感和沉重的歌。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是黑色的,泛着疼痛怨恨和冷漠,整齐冷静的排列中渗透出混乱不堪的情感,大声地尖锐地表现出所有的讽刺和软弱。
人群愈发明显地骚乱起来,很多人在怔怔地听着,更多人在大声地跟着音乐嘶吼,宣泄出自己内心所有的情感。
有酒鬼一边唱一边哭,在地上恶狠狠地摔着啤酒瓶,呜呜咽咽的声音淹没在黑色的夜里。
他们都在念着一个词。
“utter”,母亲。
“对着从未生下我的母亲
我在今晚已经宣誓
我会将疾病派遣给她
然后将她沉入河底”
为了压住这片人群的声音,尼采不得不更大声地唱着——或许他们下一次来做这件事前必须得带上一个扩音器,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管那么多了。
这首本来是讽刺克隆人的歌在这个场景下反而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弦,让许多人都泣不成声。
人们很难想象一场亲自经历过的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痕迹。那些深埋在过去中的痛苦和灾难足以摧毁一个人的一生,让他们对导致自己要经历这一切的存在都充满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