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洋洋自得的男人,她轻轻一声哂笑,却又转身看向远方。不需要太多语言,他看向她的目光所投的方向。
忽听她轻轻问:“当年,在Z大,如果我没有及时出现,你们抵挡不住丧尸,你们保护不了同学老师。你最后,我是说最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会怎么做?”
潘越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可现在几乎遗忘了。
忽听她又道:“那是一个转折点,一个契机吗?你原本算是个骄傲但是有正义感的男学生,可求生是本能,你挡不住护不住,但是自己一个人逃跑却有这个能力。所以,你会跑,眼睁睁地看着校友、老师被丧尸都吃光。然后,你痛苦、自责,道德感强烈的你找不到解脱,你唯一的‘自救’方法是抛下你的道德感,没有道德感的你就不会有痛苦和自责。没有道德感的你偶尔是好人,但想要坏要贱也绝无妨碍。这是我的推论。”
忽听他叹了一句:“你很残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甚至怀疑那非常有可能。他不是一个空讲高尚可以去死的人,他学识不错,会思考,不相信假大空的宣言。
他也没有看她,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顿了顿,说:“所以,我要谢谢你,没有让我做那种选择。”
“就算逃跑,你比我好多了。”原著中,他应该是那时候三观崩溃的,一个道德感不强烈的人,根本就不会把自己逼疯,然后走向另一个精神分裂的极端,可以救夏冰当一当好人,背后也可以放纵自己勾搭唐心微。也有可能他本来就是坏的,但是从他的行为和经历看是不可能的,一个本来就没有正义感和侠义之心的人,当初在她出现之前面对那样可怕的丧尸,一个学生哪来的勇气保护普通人校友?早自扫门前雪不是更安全吗?只能是被刺激了。
“什么?”
“可以战斗到最后一刻再跑,很好了。我也从来没有试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甚至,我没有你认为的好。当年心如他们在学校向我发难,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
“我厌恶那些忘恩负义想要和我讨价还价的人。我想杀戮,但我不能动手杀人让自己脏了手,所以我离开,漠视着丧尸威胁着他们的生命。我这人不是不能容人,我可以合纵与别人交易合作,可以接受不同意见。他们想要可以求我,可以在我之下争权夺利,可以耍手段,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不可以吃着我的饭还要造我的反。薛心如我早想收为己用,但是不让她跌个跟头,不可能死心踏地跟我;还有那些没有背叛我将来要重用的人,不让他们见到末世的残酷杀戮就发生在身边,永远只是把我当亲切的指挥官保姆,不知道换一个角度来敬我——我,会是他们的领袖!权力,从来都是要鲜血来洗礼的!那之后,是不是没有人去越那条底线了?这就是鲜血无可取代的作用。”
潘越听了心砰砰跳直跳,感觉到一丝恐惧,半晌,问她:“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我是说,我的善良其实不如你。如果我是你,当初面对那种情况,在最后一刻,我也是会跑的。古今中外,打不过就跑,本来就没什么。又不是战友,若是战友就是一起跑了,跑不了才轮到背靠背作战。所以,真的没什么,真好奇,你从小接受的是什么教育,明明本质上单纯得很,末世前还装作风流不羁。”
心微轻笑一声,潘越有些尴尬,忽道:“你要的到底是权力还是拯救人类?”
“没有权力谁跟你拯救人类?还高材生呢,这脑子,你们Z大也水分不小吧?”
“才不会,比你们艺校强多了。”潘越读过很多书,知道有些道理,但是真正见识到这么现实的,发生在身边的是第一次,不由得叹气。
“呵呵……我很好奇,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性感?清纯?贤慧?还是在床上奔放?”
“也许……会找一个灰姑娘,你可不要说我自恋,没有末世,我确实还不错的,至少同龄人中我没见着比我强的。就算是比我有钱的没我的长相,长相接近我的没有我的才华,就算年长几岁的如霍廷,他没有我的学识。我的灰姑娘,可能不需要风华绝代,也不用学历很高,性格不用很斯文;可能意识还不懂得去挖掘自己的女性魅力;也不用那种电视剧中一样善良到虚伪;内心有点小狡猾,不爱去和同性计较,偶尔可能会因为我而感到虚荣满足;可能会突然意识到她很爱我,为我做一做从来不会做的手工,试着给我织一下毛衣,可能织得很糟;小状况会有,但大事上不会拖后腿。这样吵吵闹闹就结婚了。”
心微愕然:“男人不都是想象要一个性感或清纯,爱他爱到要死的女人吗?”
“真正有思想的女人不会是那样的,那不过是没有思想的也没有女人爱的男人的性幻想。我要的灰姑娘似乎永远是我更爱她,可是却经得起岁月,岁月将证明,其实她爱我亦如我爱她。那些现实生活不如意的男人觉得被爱是幸福,其实可以爱人才是幸福的。他们心中的被爱不过是希望能送上他们需要的完美性工具和保姆。而我的去爱人是满足我自己心中所愿,她是我喜爱的人呀,我用一辈子去发觉其实她也一样爱我。”
“温柔贤慧的不好吗?”
“谁说我的灰姑娘就不贤慧了?贤慧是什么,只是隐忍吗?现在社会不一样,我不在她身边时,她还是要会保护自己呀,我可能会喜欢有点呆萌,但不喜欢傻子呀。”
心微哧一声笑,叹道:“咱们要是结束了,你还去找你的灰姑娘吗?”
潘越道:“你就是我的灰姑娘呀!”
“找死呀,我可是女王大人,哪里像灰姑娘了?我不风华绝代吗?”
潘越笑道:“好吧,我承认除了这一点,你就当我最终还是好/色的好了。”
“我哪点都不像!”
“像!你不是从小那个被夏家边缘的吗?和灰姑娘一样。你上个二流艺校,我可是Z大才子。你有自己的主见,也许过于聪明了一点,不过你应该是得了机缘修真才这样。不爱和同性攀比,常不当自己是女人,我觉得这样的女性更有特别的魅力。你从来没有说爱我,可我愿花一辈子时间去发掘你爱我这个真相。就算是最后才能知道,那么有最大的惊喜,那样结束一辈子正是最幸福的时刻,好像那样一生死亡都无所谓。你就是干的事大了点,那不是末世环境的原因才调整一下人物设定吗?”说着,他竟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末世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没有末世那也好呀,你要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大家都觉我鲜花□□的年粪上了,不会觉得我攀高枝。”
“你才牛粪。”
“现在我是牛粪。”
心微又觉好笑,他走近一步,揽住她的腰,低头一吻,触上她温软的唇瓣,带着咖啡的香甜味道。
离唇,笑着看她,说:“有没有牛粪味?”
心微别开头,自顾端着咖啡喝着,他从背后贴着她的身体搂住,沉下头蹭着她,说:“好久没见了,我想你。”
心微放纵着自己身心最直接*最压抑的情绪,末世的压力和看不见的痛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放泄出来。她像是换了一个人,绝对不是那个人前人后谋定后动笑如春风的唐中将。她也不去想自己应该如何端庄矜持,她要男人的热情来驱散自己的孤寂。
激情过后,两人温柔缱绻同卧,心微喃喃道:“想当我的王子可是很难呀。”
“再难,我也不怕。”
“你拿什么娶我?我比你有钱有势。”
“你有钱有势,可是你的钱势不会属于我,而是天下,我有钱和势都会属于你。所以,你还是我的灰姑娘。”
心微披着薄被坐起身,看着光裸的俊美男子,咳了咳道:“既然你那么爱灰姑娘,那你求婚吧。”
“什么?!”潘越猛然坐了起来,眼睛吃惊地盯着她。
“求婚不会呀?”
“会!”他连忙跳下床,单膝跪倒在地。
“心微,请答应我吧。任何血腥杀戮的威胁和人类良知的悬崖都无法把我爱你的心剥离。在这荒凉而残酷的末世,我将给你我的所有,我和你一起守护着人类社会浴火后的黎明,我将在希望的田野上为你采摘绽放的玫瑰……”
面对他深情的朗诵和凝视,心微怔了半晌,忽扑哧一声笑:“别人求婚都是西装革履、音乐钻戒的,你赤/裸着身体,也没有钻戒,我凭什么要嫁你呀?床/上功夫好就可以吗?”
潘越:“……至少有个你满意的优点。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做足准备……”
心微打断他,说:“不用了,你起来吧。”
“心微,我下次一定做好……”
心微道:“过来。”
潘越十分懊悔,他表白过多少次,可真就是没有向她求过婚,他想过,但是怕她被吓跑所以不敢。
心微忽取出一对宝石戒指,自己戴上一个,又给他戴上一个,潘越吃了一惊。
心微欣赏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戒指上的宝石璀璨夺目,半晌她睨过眼睛看那已经傻了的男人,说:“记得,是你说的要王子和灰姑娘。王子的一切都是灰姑娘的,灰姑娘的一切是天下百姓的。你没有能力养老婆,我就和你离婚。真是的,我这样的绝世美人应该找个比我有钱一万倍的,你穷成这样还想当王子。”
潘越猛得抱住了她,语音哽咽:“我穷是穷了点,但我一定好好爱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可不可以给我纳妾?”心微挑眉。
潘越搂紧,说:“不行。”
心微轻轻一笑,心想:也许她是个疯子,是个傻瓜。刘秀在江山诱惑面前,背叛了一直说爱的阴丽华娶了郭圣通,她却在江山诱惑面前,嫁给自己从来没有说爱的潘越放弃了孙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