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染闻言，一掀衣摆在他对面坐下，冷峻风骨恍若冬青，有些狐疑的问道，“久不见将军愁眉不展，此番如此犹豫焦灼，可是遇上了不好应付的大事儿？”

夜挚闻言，艰涩道，“此事和你有些关系……”

他抬头努力迎上他的目光，“我昨天晚上，见了凤玄太子。”

子染心下恍然，“她布局这么长时间，提出要求也稀奇，只是，她提到了末将吗？”

这么多年来，子染头一次见到夜挚这么为难。

夜挚收留他，这些年来不求报答，他自然很多事情都愿意配合。

但是，看夜挚这脸色，他就知道此事不会简单。

夜挚闻言更是难以启齿。

庇护子染，出于朋友之情，他自然没有奢想过任何回报。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他如果不跟着君轻暖指定的路往下走，就真的可能将几十万大军带上不归路，到时候，包括子染在内，也都不能幸免，又谈什么庇佑呢？

夜挚挣扎许久，这才道，“他要我前往暝都，和凰茯陛下谈判，使得凰茯陛下和荆楚帝国以及朝凰帝国结成一片……”

夜挚无法再说下去，但话到此处，子染也已经明白了一半。

夜挚想要去谈判手上没有筹码，就只能将他这个通缉犯送回去。

子染沉吟良久，扭头看了眼帐外逐渐清明的晨光，想着一会儿太阳蓬勃而出将是何等光彩照人，说道，“时隔多年，我或许真的应该回去一趟了。”

“可是子染……”夜挚闻言，更觉得心里难受。

他从未有想过有朝一日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子染轻叹一声，冷峻的面容缠上情思，“将军不必自责，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回去做个了断。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采取回避的措施，算是懦弱的行为了。”

夜挚看着他，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你心里，对她究竟还有没有感情？”

感情？

子染一愣，忽而笑了，“就算是石头，被这样纠缠下去，多少都会有一丝温度，况且我还不是石头。”

“可到底那是皇宫重地，后宫当中势力庞杂，你此番回去，怕是应付不来。”夜挚担忧不已，子染的性子他明白。

那样淡然惜字如金的人，怎么会适合在皇宫当中生活呢？

子染沉吟半晌，道，“去了看看吧，实在不行，又不是没有脱身的法子。”

自然眼底潜藏着夜挚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渴望着什么，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所累。

外面突然旭日蓬勃，晃的他眯起了眼睛。

子染转过身来，对夜挚道，“我们今日便上路吧。”

夜挚被噎了一下，“你确定？”

“躲不掉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子染道。

夜挚震惊于子染的爽快，但同时也在怀疑，子染对那人，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既然如此，这些年来他为何要逃离那人？

……

边境另一侧小镇的院落里，一夜好梦的君轻暖此时神采奕奕，正坐在青石上，那只一支芦苇，逗弄泉水中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