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夫人神色闪过一抹愠怒,转瞬即逝。
再面向翟老夫人时,文二夫人脸上却换上了担忧的神色:“……娘,姗儿那孩子,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打小就是我看着长起来的。虽然性子畏缩了些,但也不是大晚上回娘家这么不知礼的孩子。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
这般说着,文二夫人心中也有些暗恨。
给宫计添堵这事,来日方长,不急于今晚这一会儿。但宫姗那边的事,处理不好,万一传出去什么闲话,说不定会影响她的名声。
眼下她可正在给宫婉相看人家呢!
宫姗是二房庶出的姑娘,跟宫婉宫婧同辈,是定国侯府这一辈中的长女。
早几年,文二夫人给宫姗说了一门极好的人家,永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子。
按理说,庶女一般都是嫁庶子,或者是门楣低些的人家的嫡子。但宫姗身为姨娘早逝的庶女,却能嫁到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还是嫡脉二房的嫡长子。
前些年这订亲的消息刚传出来时,满京城都是在夸文二夫人这个嫡母能为庶女找到一门这么好的亲事,真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翟老夫人虽说更偏爱孙子,但宫姗却也是她实打实有血脉关系的孙女,哪怕是个庶女呢。
她一听,倒是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心,抱怨道:“行,你快去看看。姗儿这丫头,咋这么任性,这个时辰回娘家,让外人知道了,对永国公府多不好?”
文二夫人附和了两句,领着丫鬟匆匆离开了。
这么一耽搁,翟老夫人倒是也没了去入景轩找宫计算账的心思。
月翠伺候翟老夫人久了,窥着她神色,斟酌了下,提起了宫姗:“……说起来,奴婢记得大姑娘还没出阁时,每每过来请安,往往都是问一句才答一句,看着很是安静。”
尽管是自己孙女,翟老夫人还是忍不住道:“那哪里是安静,分明就是木讷!”
月翠抿着嘴笑了下:“……可大姑娘也挺孝顺的,您忘啦,您最喜欢的那个暖炉套子,还是大姑娘绣了半个秋天给您绣出来的。”
这般说着话,翟老夫人的思绪就被月翠引到了宫姗身上,她絮絮叨叨着,没注意月翠已经搀上了她的胳膊,正把她往回搀着:
“哎,姗丫头那孩子,就是太瑟缩了,我记得她那姨娘活着的时候就是畏手畏脚的,还病怏怏的……咋就没随老二那爽快性子。倒是婉丫头更随了她爹……”
“老夫人说得是。”
“我记得有一年,那丫头给我做了一双鞋子做寿,我寻思着好歹得说两句吉祥话吧?结果她说倒是说了,可那副畏手畏脚的模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毕竟年纪大了,说着宫姗的事,翟老夫人转头就忘了方才被宫计激怒的事,跟月翠絮叨抱怨着,就被搀进了寿安居。
……
再说文二夫人这边,她急匆匆进了宫姗的院子,就见着自打宫姗出阁后没什么人的小院子里一片灯火通明,屋子里还隐隐传来了啜泣声。
文二夫人心生不喜,她在屋门口稍停了片刻,稳了稳情绪,这才进了屋门。
结果刚进门,就见着向来畏缩的宫姗几乎是扑了过来,跪倒在她面前,哭得声音都有些哑了:“母亲,求求您救救我吧。”
文二夫人原本要说的话,在瞥见屏风后露出的一截乌色衣角时,给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关怀备至的语气:“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