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的宝座
(一)
“从今天起……”
“你回来了啊,小由依——”】
浅灰色长发,神色永远是那样风光霁月,温和如初的吉田队长抬起头——然而下一秒,他的脸却被眼前身材壮硕、粗鲁残暴的棕色皮肤大汉所取代。
而那个她满心愧疚的队长,此刻正如同木偶一般,手脚垂落着,被一柄木刀钉在十一番队锯草花纹的队徽上……正如同那个被鬼严城五助挑在剑尖,仿佛玩具一般四处耀武耀威挥舞着的年轻队士一般——
——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有茫然而无措的情绪掠过脑海,稀稀拉拉、混合着鲜血和眼泪的雨水一点点从她的脸颊、发梢以及衣角滴落,“啪嗒”一声砸在剑道场的地面上,显得突兀而明显。由依张开干裂的唇,哑痛的喉咙犹如火烧一般,满是伤痕的手掌缓缓抬起,刚想拉住一个站在自己前面的队士询问,就听见了鬼严城的森然而得意的笑声:
“从今天起,我鬼严城剑八,才是十一番队,唯一的队长——”
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急促迅猛。无法掌控。所有一切理智和意识的刹车仿佛在一瞬间都彻底断裂了一般——就连墨绿色长发的少女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
只是觉得,在那一秒,有什么东西,自血液的深处瞬间苏醒了过来一般——
“——轰!!!”
快得甚至来不及听到风声,站在墨绿色长发少女前方的十一番队队士只觉得耳边一冷,几乎就是在鬼严城说出“队长”这个词的下一秒,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前一秒还得意洋洋、不可一世模样的鬼严城就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墨绿色残影以光速狠狠踩中了脑袋,肥壮到有些臃肿的躯体一下不稳,堪堪向前倒去,整颗头颅瞬间全部陷入了剑道场猛然裂开的地板之下——!!!
厚重的木板闷声碎开,锐利的木刺高高翘起,重重划破了男人脸颊!深红色的血花飞溅而起,无声地落在了少女被雨水淋湿的衣摆上——“滴答”一声轻响,一滴被雨水稀释过之后的浅红色血水轻轻落在了地面上已经有些干涸的血泊之中,整个剑道场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被雨水淋湿、显得无比凌乱的长发半干着黏在一起,借着雨水依附在少女苍白而有些干裂的唇边,黑色的死霸装上满是血迹,平素里总是干净黑亮的刀鞘,此刻却多了不少新添的裂痕——然而就算是如此狼狈的姿态,墨绿色长发的少女却依旧高傲地抬起了下巴,深蓝色天空般闪耀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狠戾的锋芒,凌厉的杀意有若实质一般瞬间展开,只一刹那就充满了整个剑道场!让四周围观着这一幕的十一番队众人,一时间竟齐齐产生了些许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什么‘鬼严城剑八’……什么新的队长……”
不同与往日里的清脆明亮,少女的声音,此时却显得有些低哑暗沉,犹如一柄染血蒙尘的利刃,尽管暂时失却了锋芒,但是那迎面而来的危险气息,却是无论如何也遮盖不住的——脚下的鬼严城低声怒吼着,犹如野兽一般双手撑着地面,拼命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站起来,却只换来了由依的嗤笑声,以及毫不犹豫压着他的手臂关节再次戳破了地板漆黑色的刀鞘!!
“——哪里来的野狗,不过是一只畜生,也敢在我十一番队的地盘上乱吠?!”
脏话和下流话什么的,早在地下街的时候,她就说得比利威尔还溜了——只不过先前的由依,周围都是些温和风雅如朽木苍纯和吉田弥生之辈的人,夜一和浦原虽说不拘小节,但是少女还是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不良气息,然而现在——
锐利有如实质一般的目光挨个儿扫过了面前面色各异的十一番队众人——并非她贬低十一番队,只是,身为十三番当中最具战斗力的部队,其中的队士大多是来自于流魂街的凶恶之徒;而对付和收服这些最为危险的恶徒,以德服人实在是痴人说梦,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比他们还要凶狠暴虐的存在。
——就如同她在地下街所做的那样。
“‘吉田弥生是废物’?这可真是有意思……如果吉田队长是废物的话,那么被他的副官,一个小女孩踩在脚底下站不起的垃圾……”
“——就配自称‘剑八’了?”
余光瞥见鬼严城粗壮的脖子上,因为自己百般挑衅而爆出的青筋,墨绿色长发的少女抓住时机,一瞬间松开脚,趁着对方奋力站起的同时,压低了刀柄——长光如白虹般出鞘的同时,蓝紫色的刀柄电光火石般“砰”地一声狠狠撞在了鬼眼城的下巴上,将他整个人从屋顶上击飞了出去!众人只觉得眼前墨绿色的光芒一闪,少女的身影紧随其后消失在了原地,半秒之后,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夹杂着鬼严城的痛呼声,紧随其后的是一大片建筑被砸的七零八落的坍塌声!
剑道场里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一番队的成员,骨子里都带有对战斗和强者的向往和追随,隐约间猜到了什么,大家一窝蜂地朝着外面涌去。
(二)
阴沉的天空中,沉重的雨水哗啦啦地倾洒而下,毫不留情地冲刷着地面——不知为何,原本因为进入室内而显得有些阴冷的死霸装,在这淋漓不绝、如同瀑布一般的暴雨之下竟让站在屋顶上的墨绿色长发少女隐隐找回了些许清醒和知觉。她一把握住了腰间的长光,冰冷更胜刀锋的目光紧紧慑住了正前方地面上,由于被自己在半空中一脚踹回地面,整个人在地面上滑出了三十多米的大汉,从一开始半米到最后的一米多的深度——鬼严城全身上下沾满了泥水和鲜血,腥臭的胆汁从他的口中喷出,整个人歪在雨地里恶狠狠地喘着粗气,暴虐阴狠地注视着那个姿态轻巧、神色淡然地落在屋顶上的少女——
“……没用的。”】
脑海中一瞬间想起自己一刀刺穿吉田弥生,将那个软弱无用的浅灰色长发男人死死钉在墙壁上时,男人的嘴角流着鲜血,握着木刀的手指一点点从刀刃上滑落,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显得无奈而讽刺——
“住手吧鬼严城君——你这么做的结果,只会是……”】
墨绿色长发少女趴在屋顶上晒太阳,看杂志无所事事、软绵绵的笑容一瞬间闪过鬼严城的脑海……
——“哟斑目,还有绫濑川~这是要出去吗?记得给我带茶屋最新出的糕点啊!哦对了还有白的牡丹饼!两个大男人不要小气,太计较钱了会嫁不出去哦——”
——“注意自己的用词啊女人!男人为什么要用嫁啊——”
——“哼,吃吃吃,就知道吃的女人以后一定会胖得不能见人,看到这样美丽的我……”
别开玩笑了……这种,这种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东西、就算外出战斗也几乎不敢出手战斗,只知道依靠部下的废物女人——
“——你只会,成为那孩子的剑下亡魂啊……”】
开什么玩笑——!!!甘心跟在吉田弥生那样的废物身边,整天无所事事就会笑着讨好队里的男性死神的愚蠢女人,怎么可能有那种身手——?!
被狠狠羞辱之后的不甘与愤怒瞬间涌上了心头,鬼严城一瞬间仿佛忘记了被由依敲碎关节处的疼痛,怒喝一声,扶着泥泞的地面站起身来,伸手想要拔刀的瞬间,却被耳边骤然响起的冷笑声惊得动作一滞——
“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