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群江湖高手练什么武功,仰仗什么绝学,都不是一合之敌。
前来讨伐的二十八人,全是成名已久的一方高手,眼下却被陈封像杀鸡一样捏死,几个呼吸间便丢下了六七条人命,众人吓得胆寒心颤,亡魂大冒。
“你这厮练的是什么武功,竟有这般功力?!”
沈三秋脸色大变。
这和他预料的情况截然不同。
他心中顿生后悔,不该如此草率出手,应该想办法先行撤走,服用扬功丹再说。
只是,这般意外碰面,若贸然退去,也会让对方生疑,此番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在这时,陈封不言不语,直接抖手一枪砸过去。
沈三秋赶紧运起轻功躲闪,步伐变幻,抽身暴退,这才惊险避开枪锋,被劲风扫得脸颊生疼,吓得冷汗直冒。
正当他以为躲开了这招时,陈封忽然一抖枪尖,震出一股无形枪劲,隔着一尺轰在沈三秋胸膛。
沈三秋发觉不妙,紧急运功抵御,又侧身卸力,然而还是遭受重创。
砰!
他噗地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倒飞出去,轰然砸穿墙壁。
“劈空劲力!”
看到这一幕,众多江湖名宿无不骇然色变,开口惊呼。
这种功力是江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他们练武一辈子,从未亲眼见过有人能使出来,今天才真正见到。
“此人武功已臻至化境,不可力敌,快走!”
燕寒君目眦欲裂,凄厉呼喊一声,刷刷刷几剑快攻,好似月华纷飞,逼退缠斗的两名绿林高手,紧接着毫不犹豫跳窗逃跑。
不远处,郭海深与安大风厮杀,两人都是手上功夫出众,四只铁臂硬碰,还是郭海深功力更深,略占上风。
见陈封如此生猛,安大风不敢再纠缠,硬生生受了郭海深几拳,吐血借力脱身。
另一边,太乙门主路锡鳞和洪定先对战,以刀对刀,一柄长刀忽前忽后、忽快忽慢,虚实玄妙,刀法占了上风,让洪定先左右支绌难以招架。
可此时,他也不敢恋战,刷刷几刀逼开洪定先,踏着轻身步法,转身就跑。
见状,其他江湖名宿也都起了退意,顿时作鸟兽散,纷纷逼开对手,夺路而逃。
他们的坐骑就拴在店门口,逃出去的江湖名宿跳上马,头也不回四散狂奔,顾不上同伴了。
这个时候,就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陈封衔尾追杀一阵,又打死打伤数人,看着仅剩的人朝不同方向跑远了,这才停步不追。
他扭头回到狼藉的客栈,开口喝问:
“伤亡如何?”
“二哥,我们死了十来个弟兄,都是这段时日才跟着我们的穷苦人。”
方真咬牙切齿。
这群江湖高手见势不妙直接就跑了,从交手到结束,过程其实不长,陈封身边的绿林中人没有死伤。被敌人杀死的都是最近才跟着的村夫,还没来得及勤练武艺。
“把他们好生安葬。”
陈封回应。
这时,郭海深从地上提起一个还没咽气的江湖名宿,逼问缘由。
这人不敢违逆,战战兢兢讲了来龙去脉,众人这才知道这群敌人的来历,以及突然发难的原因。
“可恨!这些江湖名宿,竟然甘当朝廷鹰犬!”
郭海深怒喝。
方真也是恨恨咬牙:“没能把他们尽数留下,当真可惜!”
二十八个敌人,大半死在陈封手中,有十人左右骑马逃了。
陈封随手扔下手里的人,冷冷道:“无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吴山派、青莲派、海鲸派、太乙门这些江湖门派既然对我等出手,爷爷便礼尚往来,一一登门拜访,砸了他们山门,夺了他们武学!”
郭海深点头,也不说偷学武功是江湖大忌了,他并不迂腐,别人做了初一,他们也能做十五。
这时,林嵩忽然一咬牙,上前开口:
“几位哥哥,我愿助各位一臂之力。”
众人扭头看去,目露询问之意。
林嵩定了定神,无奈道:“掌门与诸位为敌,他又在这里认出了我,定会觉得我与诸位一伙,将我视作叛徒,我已无处可去,还望诸位哥哥收留,我愿鞍前马后,服侍哥哥。”
沈三秋挨了陈封一枪,身受重伤,但事后打扫战场,并没有发现他的尸首,显然是拖着伤势骑马跑了。
掌门跑了,林嵩心知从此之后,自己无法在吴山派容身,陈封这伙人想带他去拿赎金也不可能了,自己就失去了作用。
为了自保,避免被这群人用来泄愤,他觉得只能选择表态入伙,别无他法。
众人扭头看向陈封,等他决定。
陈封点了点头:“那你便跟着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林嵩,随手掏出一个钱袋,扔到柜台上,吓得躲在柜台后的掌柜和店小二一哆嗦。
“些许银两,聊作赔偿。”
陈封随口说完,也不看掌柜反应,便转头和众人一起打扫战场,安葬弟兄。
另一边。
沈三秋驱马狂奔,面如金纸,口中溢血。
“咳咳这陈封好生了得,世上怎会有这般天赋异禀的武人”
他一想到适才的血雨腥风,便肝胆俱颤,心悸后怕。
沈三秋颤巍巍拿出自家门派的疗伤丹药,一把吞进口中,在马上默默运功疗伤。
虽然挨了一发劈空枪劲,受到重伤,但幸好不算致命,还能撑得住。
他已是吓破了胆,路上根本不敢久歇。
一连逃了数天,他才觉得彻底安全,放缓了速度。
这一夜,沈三秋在一处破庙落脚。
外面下着小雨,他则在庙里烧火取暖。
“唉,此事没能办成,回了宁天无法交差,又惹上了陈封这等强敌,这可是亏大了”
对着噼啪燃烧的柴火,沈三秋默默发呆,心绪纷乱。
就在这时,破庙外响起脚步声,有人靠近。
“是谁?!”
沈三秋回过神,猛然抽剑在手,紧张起身,已是惊弓之鸟
下一刻,一个穿着墨底绿纹劲装的男子走进破庙,腰上挂着两柄剑,浑身湿透。
此人相貌英武,只是此时神态阴郁,好似满怀心事,正是段云峰。
看到沈三秋紧张的模样,段云峰略一打量,随即抱拳沉声道:
“在下途经此地,只是来此落脚避雨。”
沈三秋看此人也是个练家子,心里戒备,道:“此地我已占了,你寻别处吧。”
段云峰皱眉:“我冒雨走了许久才找到此处,只是进来避避,况且破庙本无主,兄台莫要得寸进尺。”
说完,他也懒得搭理沈三秋,径直走进破庙,去了另一边的角落坐着,避开火光照耀,藏身在黑暗中,不细看无法一下子发现。
“粗鲁之辈”
沈三秋心里嘀咕,却不好再赶人,守着火堆,暗自戒备着段云峰。
两人相对无话,互不搭理。
过了一阵,庙外忽然又响起一阵马蹄声,一队官兵停在庙外。
这队官兵拴好马,走进庙中避雨,一眼便看到火堆旁的沈三秋。
“咦,这不是吴山派的沈掌门吗?”
领头的官兵队长却是认出了沈三秋,好奇开口。
沈三秋抬眼望去,却是不认识此人,诧异道:“你识得我?”
“我们是宁天府出来的,大半个月前凑巧见过沈掌门一面。”
官兵队长拱手,神色客气。
沈三秋了然,打量一行人,问道:“你们在此作甚?”
“前些日子,有人蒙面行刺皇帝,刺客不知所踪,府衙便调遣城中士卒,派出一队队人马出城寻找刺客踪迹,我们便是其中一队。”官兵队长随口回应。
“什么?皇帝遇刺?!”
沈三秋微微一愣,他在事发前就离了宁天府,这段时间一直在野外行动,倒是首次听到此事。
“不错,据说朝野震怒,那些大人们下了死令,必须抓住刺客,有功者可升官封赏只是我们不知刺客相貌姓名,有如大海捞针,只知那刺客擅使双剑,能在御林军中杀进杀出,十分了得。沈掌门若闲暇无事,不如与我等同行一阵?”
官兵队长开口邀请。
“擅使双剑?”
沈三秋一愣,下意识看向另一边昏暗的角落。
官兵队长疑惑,沿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庙中还有一人。
看清阴影中段云峰的模样,他不禁一怔。
段云峰面无表情,暗自点了点在场人数,随即默默起身,缓缓抽出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