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聚越多,不多时,散修在人数上,已是能和五大宗门人分庭抗礼。
孟昌见此情景,双手抱胸,面有得色。
“顾小洞!段曜!满城散修尽皆在此!你们倒是说说,我等散修,还配不配参与?逞不逞得这英雄?!”
“笑话!”
即便周围天上地下到处都是散修,顾小洞的脸上,依旧保留着他那份不屑。
“你们散修来的人便是再多,终究也只是群乌合之众,何敢在此大言不惭?”
“没有背景的玄者,不过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着走着,自己就散了。”
“那…那再加上…再加上我呢!”
不知何时走到街上的王绅,手提油灯,怯懦却又坚定地喊道。
“还有我们!”
“还有我!”
“俺也一样!”
原本户户紧闭的院门,相继为人所推开。
或是因为亲人被剑宗所掳,或是由于曾受唐家恩惠,又或是对五宗弟子积怨已深。
无数不通玄道的百姓,走出家门,手举灯火,聚集在街上,聚集在一起。
万人掌灯,徐徐前行。
明亮的灯火,将漆黑的夜空照亮。
错杂的脚步,逼得五宗弟子连连后退。
不知不觉,唐楼已是人山人海,被围在最中央的徐子仙,悄然为灯火环绕。
他的身侧,是唐鱼,是宋光明。
他的身后,是唐家众人,是千余散修。
他的身前,是苍生万民,是万家灯火。
五宗弟子,终于不再平静,终于维持不住他们的高傲姿态。
即便他们是超凡脱俗的玄者,即便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凡榨民已成习惯,即便从未将平民百姓放在眼里。
但此刻,众弟子仍旧不免心生却意。
面对唐家表态,他们嬉皮笑脸。
面对散修来援,他们不屑一顾。
而面对人心向背,万方光火,他们却是本能地升起畏惧之心,步步后退,一退再退。
便是四宗舵主,也是如此。
顾小洞虽不畏惧,但也被众弟子裹挟地不断朝后退去。
眼见自己离徐子仙越来越远,眼见徐子仙身前人越来越多,他的心里顿时骂出了声。
他娘的,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混殿护法,凭甚能教那般多人挺身相护?!
今日的事,只怕是难了。
先是唐家出乎意料的强硬,接着全城的散修莫名其妙前来相助,如今又跑出无数百姓挡在前面。
事情的发展,至此已经远远超出掌控。
在顾小洞看来,无论是唐家,还是散修,都不算麻烦事。
最麻烦的,反而是这些平日里,根本看不上眼的百姓。
他可以和唐家硬碰硬,也可以带五宗弟子,和满城的散修火拼。
这么做,到底也只是玄者间的纷争而已,事后即便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责罚。
但百姓不行。
光明正大地肆意杀伤平民百姓,无异于和邪修划等号,会立马遭到整个罔闻大陆的追杀。
若是真的干出那等事来,别说天风王室和其他宗门,他的剑圣老师傅,会第一个跳出来把他宰了。
深知自己的诸多打算,已然全部落空,顾小洞顿时气急败坏起来。
“有本事闯剑宗,有本事出来啊!躲在一群贱民后面,你们就不羞愧吗?!”
他试图以言语将人激出。
显然,这等粗浅的激将法,对于徐子仙并不生效。
他不仅不会觉得愧疚,反而还引以为荣。
“得万民掌灯相护,我之幸也,谈何羞愧?”
“好!好!好!”
已被挤到街角的顾小洞,咬牙切齿,满眼恨恨,脸上的肥肉,更是因气愤而颤抖不已。
“有种,你便一辈子缩在他们后面!”
“从今日起,五宗弟子会日日盯着城门,只要你敢出城一步,洞爷我必杀你!”
撂下这么一句狠话,顾小洞怀着满腔不甘,灰溜溜地带领千余弟子狼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