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从这里路过,”郝运回答,“前面有个人,拿着枪打路灯,我害怕啊!”
这人刚要问,啪,又传来一声枪响,这人抽身走向前面,郝运看到他来到窗前,隔着玻璃往外看,而那个拿枪打灯泡的家伙仍然在持枪晃荡,走不多久就又抬手一枪,打碎灯泡。屋里这人又来到门口,稀里哗啦打开铁链开了门,低声说:“快进来!”郝运感激得不行,连忙进屋,这人又将门关上插好,再锁好铁链。
郝运看到这人大约五十来岁,穿着白色的长袖短褂,灰裤子,脚上是黑布鞋。他把郝运让到刚才朝外张望的那个屋里坐下。屋中摆了张床,旁边桌上放着一盏电石灯,这人把灯拧灭,也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那人边走边开枪,慢慢地,凡是他经过的地方路灯全灭,街道一片漆黑。当这人走到离窗子最近的路灯下时,在他还没把灯打灭之前,郝运看清这人居然穿着类似警察或军队的制服,大概是青灰色,还有大檐帽,身上斜系黑色的武装皮带,腰间有枪套,脚穿高腰大皮靴,还挺威风。
“是警察吗?”郝运忍不住低声问,但又觉得不太像,因为之前在鞍山火车站看到的警察是黑色制服,颜色差距太大。
这人说:“不是警察,应该是政府部门的警卫。”
郝运又问:“政府部门的警卫大晚上的怎么干这事?”
“我也奇怪呢,”这人回答,“就算他是奉天省咨议局的警卫,也没这么大胆子,晚上敢在奉天城四平街撒野,把张大帅当草扎的吗?”郝运知道这个“张大帅”就是指张作霖。
没多久,这警卫打扮的人可能是打累了,或者没有子弹,就顺原路返回,仍然溜溜达达地走远。这人才算松口气:“走啦,你家在哪儿啊?”
“我是从鞍山台安县农村来的,要去胡魁章笔庄,”郝运说,“刚下火车就赶到四平街来,可估计这个时候笔庄也关门了,我正在发愁呢!”
这人非常惊讶:“你从台安县农村到奉天,大老远就为了买一支胡魁章的毛笔?”郝运连忙说不是,是来找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你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