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半天还是不行啊!”郝运泄气。
老者笑:“不是我嫌您不行,就您这水平,别说当个小伙计,开个私塾当先生都够用。我这里水浅,不能养您这条大鱼,既然您说是从奉天来的,又这么识文断字,我猜您肯定不是平头百姓家庭,搞不好还是个富户,或者书香门第,只不过遇到劫匪挨了打,才失忆的,我不能占您这个便宜。这样吧,我这小店在台安县也没什么大生意,帮不上太多忙,我有个朋友在奉天四平街的笔庄当二柜,如果你到了那里还记不起来家在哪,可以去他那里帮工。他最喜欢有文化的人,肯定能收留你。他的店铺叫胡魁章笔庄,你能记得起来吗?”
郝运努力回忆,最后摇了摇头。但他知道,沈阳中街的旧称就是四平街,看来那家店应该是在商业街里了。
老者说:“看来是真忘得干净啊,胡魁章在奉天那可是数一数二的老字号,随便打听没有不知道的。店址就在鼓楼西边的胡同口,你到了就能看到,到时候提我名字就行。”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旧纸币递给郝运,“这是两块钱,足够你坐马车从台安到鞍山,再从鞍山坐火车到奉天了,剩下的还可以买几个包子充充饥,您别嫌少,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资助不了太多。”
“这……这多不好……”郝运很感激。
老者摆了摆手:“我也念过几年书,这年头虽然好像念书多没什么用了,但文化到哪里都是正道,没了科举,就不给读书人活路啦?枪杆子就能用来治理国家?唉,算啦,不多说了。到鞍山的马车每天就两趟,下午三点还有,你可以先在我这儿休息休息,中午我自己做饭,你要是不嫌弃,就跟着我对付一口。”
郝运大喜,连忙道谢。
就这样,郝运在陈安邦的笔庄柜台内坐着。陈安邦站在柜台前记账,郝运就在后面这看看、那摸摸。有时候他还忍不住偷眼看着陈安邦,他记账记得很认真,有时还用算盘扒拉扒拉。郝运越来越迷惑。
如果说这是个巨大的圈套,可对自己有什么作用?虽然死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世,但却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富翁,也没有可利用的地方,谁会花这么大力气,设这么大、这么复杂的局来蒙骗自己?可如果说并不是什么圈套,难道自己真的已经穿越到整整一百年前的民国初期?以前看过很多穿越类的小说和影视剧,没想到现在成了真!他无法接受,决定好好调查调查,得找出马脚。
中午,陈安邦将屋角的铁炉子用碎煤生起火,用一个小铁锅煮了些黄色的面条,郝运猜那应该是玉米面条。陈安邦在汤中加了些盐和青菜叶,还打了个鸡蛋进去。面汤咕嘟咕嘟开了,香气逸出来,两人各一小碗,郝运连汤带面全部吃光,忽然觉得这玉米面的面条居然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您是客人,所以我加了鸡蛋,”陈安邦说,“现在年头不好,平时我是舍不得吃鸡蛋的。好在东北粮食多,还不至于饿肚子,中原那边,听说每年都有不少村子饿死人,我们还算幸运的啦!”
郝运这才知道原来鸡蛋是给自己加的餐,心想这县城的人也没比村里好到哪去,连中午吃个鸡蛋都得给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