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道:“于东川这个人明明是何长安的律师,却吃里扒外,帮着你去图谋何长安的金矿,这种人多数是不可信任的,你现在遇到了麻烦,并不是坏在任何人的手里,而是坏在贪欲这两个字上。”
查晋北叹了口气道:“我承认这次的麻烦的确是自找的。”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表情凝重道:“张扬,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专门为了看我笑话的吧?”
张扬道:“我是那种人吗?”
查晋北摇了摇头道:“你信不信,听到何长安的死讯,我心中并没有感到开心,反而感到难过,这句话如果被别人听到,或许会说我虚伪,又或者会说我矫情,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开心,我和何长安虽然在生意上有过竞争,但是我对他并没有什么私怨,我欣赏他的经商能力,我也承认,在商场上我不如他。”
张扬道:“惺惺相惜,可能是你们身上有很多类似的东西。”
查晋北道:“利益!我们都是商人,我们看到的是利益,其实并不是每个商人都薄情寡义,只是我们从事了这一行,就必须要学会控制感情,其实真正的感情在我们的心中一样是无价的,只是别人把我们想得市侩,别人认为我们心中最亲的就只有金钱,你应该能够理解我,就像外人看待你们官员,认为你们眼中只有权力一样。”
张扬笑了起来。
查晋北道:“我现在真的有些笑不出来,何雨蒙找到了何长安昔日的几个老朋友,现在正在密谋收购我的星钻。”
张扬道:“我不清楚商场上的事情,我只知道何雨蒙认为是你害死了她的父亲,她要找你报仇。”
查晋北道:“商人的朋友真的很少,既然于东川可以背叛何长安,那么其他人一样可以背叛,我并不怕何雨蒙……”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其实她是谁,我也查得清清楚楚,我不会说破,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我尊敬何长安,所以我对他的后代手下留情。”
张扬缓缓落下酒杯道:“查总是想让我把刚才的话转告给她吗?”查晋北的这番话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他早已知道了何雨蒙的〖真〗实身份,张扬对此并不意外,罗慧宁能够查出,别人一样可以查出,现在连文浩南都已经知道了秦萌萌仍然在世的事实,那么没多少人可以被瞒住。
查晋北道:“傅正声也是一只老狐狸,何雨蒙找他来主持公道,千万不要被这老家伙利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长安将他的巨额财产全都留给了何雨蒙,我可以说老何的这步棋走得并不高明,如果我是他,我不会留给子女太多钱,留的钱越多,子女所承载的风险就越大,这个世界最没安全感的就是有钱人,如果何雨蒙是我的女儿,我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足矣。”
张扬没说话,却感觉到查晋北的这番话很有道理。
查晋北道:“你的话她应该能听进去,张扬,我不想背这个黑锅,你帮我解释一下。”
张扬道:“我看她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查晋北道:“张扬,我不瞒你,我虽然可以保持克制,但是我的克制也会有个限度,如果她真的触犯了我的利益,我不会始终这样忍下去。”
张扬道:“威胁吗?这种话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说,因为我会尽一切可能去维护她的安全。”
查晋北笑了起来:“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的坦白。”
张扬道:“往往欣赏别人的某处地方,一定是自己缺少的。”
查晋北哈哈大笑,笑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不够坦白?哈哈,你说我不够坦白?”
张扬道:“我认识查总也有许多年了,可是我始终都不了解你。”
查晋北道:“一个人把自己藏得越深,就证明这个人越是害怕被伤害,我是个感情上很脆弱的人。”他望着张扬不置可否的表情,知道张扬不相信,但是查晋北懒得解释。
张扬道:“我该走了。”
查晋北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午饭了,陪我喝两杯,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畅所欲言了。”
张扬犹豫了一下,还得点头答应下来。
吃饭的时候,查晋北回忆起过去与何长安争斗的情景,想想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言语之中饱含唏嘘之意。
张扬道:“原来这世上不仅仅有同行相嫉妒,也有惺惺相惜。”
查晋北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苦涩:“你心中八成在说兔死狐悲吧。”
两人都笑了起来,张扬心中的确这样想。
查晋北道:“人活在世上,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哪天倒霉,何长安纵横商界这么多年,他没有倒在竞争对手手下,最终还是倒在了权力的面前。”
张扬道:“商场上每一步也需要谨慎。”
查晋北摇了摇头道:“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何长安能够积累起来这么大的财富,仅凭着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肯定干过很多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甚至很多违法的事情,这不是我在他死后说他的是非,而是在国内做生意无法回避和官员发生联系,一旦发生了联系,往往会埋下隐患。何长安当初被抓,我并不意外,如果我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和他一样面临这样的状况。”
张扬道:“这种不吉利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我还是希望我认识的每个有钱人都平平安安的,否则以后哪还有那么多人请我吃饭?”
查晋北大笑起来,此时外面传来查薇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二叔,什么事儿把你乐成这样?”
查晋北将酒杯向张扬一举道:“他喽,酒逢知己千杯少!”
张大官人向查薇笑道:“没经你允许就来你们家吃饭,勿怪,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