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绑架风云】(1 / 2)

医道官途 石章鱼 6116 字 2022-09-28

五点半的时候,陈祥义已经准时打来了电话。张扬并没有急于接通电话,一旁的秦白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低声催促道:“为什么不接电话?可能是劫匪打来的!”

张扬没有说话,电话铃声中断,其实张扬的内心也在无比激烈的交战着,这不单单是智慧和勇气的角逐,也是一场心理战,在同等条件的前提下,他要在心理的比拼中首先占据上风。

电话响起第三遍的时候,张扬终于接通了电话。

陈祥义低沉的声音响起:“看来你并不担心秦清的性命!”

张扬低声道:“我说过,只要你敢伤害秦清一丝一毫,我都会找到你!”

陈祥义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很狂妄,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停止住笑声:“小子,你有种,的确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他停顿了一下道:“今晚十一点,拖龙山废碉堡,你把黎浩辉带来,我带上秦清!”

“不!”张扬断然拒绝道。

“不?”陈祥义有些奇怪了,他越来越觉得对方不好对付。他曾经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对于和劫匪谈判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而张扬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警界的经历,可是他表现出的冷静已经让陈祥义刮目相看,他意识到张扬正想最大可能的获得主动权。

陈祥义愤怒地吼叫道:“你没有资格说不!秦清在我手里,不要尝试激怒我,黎浩辉的死活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杀死她!”

张扬低声道:“陈祥义,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敢铤而走险,杀人,谁都会,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兄弟,你有姐妹,你有朋友,如果秦清出事,我不会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有一个离婚的妻子在东江,你还有一个女儿在英国,秦清受到任何的伤害,我都会在她们身上进行百倍的偿还。”

陈祥义明显被张扬的话给震慑了,他实在想不通,这厮是怎么混进党的队伍中的,是怎么当上的国家干部,麻痹的,祸不及妻儿,这厮怎么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可转念一想。人家既然能把黎浩辉给劫持了,就证明他什么事都敢豁出去,想不到干部队伍中竟然有这种流氓存在,陈祥义都忍不住用流氓来形容张扬了。

张扬道:“我给你一个小时,南湖水库西大坝,如果我见不到秦清,你就等着替黎浩辉收尸吧!”

陈祥义冷笑道:“你真的想要拼上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张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事情的最终结果全都控制在你的手中,秦清没事,大家都没事,如果秦清有事,我一定让你最后一个死,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家人朋友一个个死在我的手中。”对付这种冷血罪犯,能够震慑住他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加冷血,更加残忍。

“地点你定,时间我来定,十一点我会带秦清准时抵达,你不可以报警,如果有任何警方人员出现,后果你自己承担!”陈祥义开始屈服。

张扬考虑了一下,也做出了些许的让步。

挂上电话,他又照着黎浩辉踢了一脚。

秦白关切道:“怎么说?”

张扬低声道:“有一点可以确定。是黎国正策划了整件事!”

秦白愤怒道:“他好卑鄙!”

张扬在黎浩辉的面前蹲了下去,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黎浩辉,我总觉着你在装疯,当初你撞死李振阳,不仅仅是因为嫉妒,你是想替你的家庭扫清障碍,李振阳一定给你父亲造成了威胁,所以你才会迫不及待的除掉他,是不是啊?”

黎浩辉望着张扬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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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秦白隐蔽在水坝南方的小山丘上,从这里可以看清大坝上的情景,张扬靠在车上,静静等待着陈祥义的到来。

月光笼罩下的大堤泛出月白色的光芒,冰冷而坚硬,仿佛凝聚在水库上的一块巨大的冰山,张扬就站在这冰山之巅。

远处一辆灰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向张扬驶来,时间刚好是十一点整,陈祥义很守时。在距离张扬还有五十米的地方,他停下了汽车,给张扬打了一个电话。

张扬接通之后:“你来了?”

陈祥义低声道:“让我听听黎浩辉的声音,我要知道他活着!”

张扬拉开后备箱,抓起黎浩辉的领子,黎浩辉对着手机叫喊道:“陈哥,救我……”

张扬把电话靠近耳旁:“你听到了?”电话那端响起秦清愤怒地声音:“拿开你的臭手!”

陈祥义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他对着手机低声道:“我不放心你,我们交换车辆!”

张扬点了点头,他和陈祥义同时举起双手,向对方走去,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陈祥义低声道:“别想着对付我,你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后炸弹就会爆炸,秦清就会没命!”

张扬的神经顿时紧张了起来,他顾不上出手对付陈祥义,大步向桑塔纳跑去。陈祥义的唇角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张扬加速奔跑的同时,他也快速冲向张扬的那辆丰田车。

张扬拉开桑塔纳的后车门,看到躺在后座的秦清,大声道:“秦清……”

让他意想不到的情景发生了,那女子猛然坐起身来,暗藏在身下的手枪连续扣动扳机射向张扬的胸口,张扬在刹那间反应了过来,可是他反应的速度仍然无法和子弹相比,本能的挪动让子弹偏离了他心口的要害,他的左肩如同被蚊子叮咬了一口,紧接着一种**的感觉沿着肩头扩展开来,他的身体向后仰倒,这让他躲过了后续子弹的射击。

那名女子,不!应该是头戴假发的男子试图继续瞄准目标,将张扬置于死地,可张扬的右手暗藏的匕首已经投掷出来,一道寒光直射车厢之中。深深刺入那男子的咽喉,那男子捂着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中**出来,他用最后的力量扣动扳机,子弹射中张扬的左腿,然后他的身体就趴倒在后车座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张扬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陈祥义此时已经顺利进入了丰田车,他启动引擎,倏然加速向仍然站在大坝上的张扬撞来。

张扬一瘸一拐的想要去打开后备箱,却发现后备箱已经被锁死了。他大喊着秦清的名字,用尽全力抓住后备箱。硬生生把锁齿扯断,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秦清的影子,陈祥义老奸巨猾,他这次前来根本没有带秦清过来交换,刚才张扬听到的声音是他用录音机播放的,成功迷惑住了张扬,而后又用定时炸弹让张扬紧张起来,关心则乱,让张扬一步步陷入他的圈套。

他的手下男扮女装埋伏在车内,试图在张扬前来营救的时候一枪将张扬击毙,这是永远断绝后患的方法,可是陈祥义并没有想到,张扬的反应会如此敏捷,居然能够躲开这近在咫尺的一枪。

陈祥义单手掌控方向盘,左手握着五四手枪连续向张扬射击,张扬借着桑塔纳的车体躲避着子弹,车窗被子弹击碎,玻璃的碎屑到处乱飞,丰田车从桑塔纳旁边的缝隙中挤了过去,张扬怒吼着冲上了桑塔纳,他启动车辆,挂上倒档,将油门踩到最底部,高速向后倒车。

受伤的左肩和右腿不断地有鲜血渗出,张扬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伤势,在倒出大坝之后,一个漂亮的甩尾,将桑塔纳调转过来,沿着下山的道路向陈祥义追去。

山虽然不高,可是盘山公路狭窄曲折,在这样的路况中必须要减速慢行,张扬的车技一般,可是他今天已经豁出去了,放过陈祥义意味着就要失去秦清的消息,他绝不可以失去这次机会,张扬在第一个拐弯处就察觉到不对。这辆桑塔纳的刹车竟然被破坏了,他的脚踩在刹车踏板上根本毫无反应,陈祥义果然经验丰富,他将今晚的每一个步骤都设计的相当巧妙,他不但要救出黎浩辉,而且要全身而退。

张扬勉强转过第一个弯道,车速在倾斜的山道上不断增加着,他用力咬着嘴唇,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狡猾老道的对手,前方又有一个急转弯,张扬推开车门,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操纵这辆疯狂加速的汽车,弃车是他唯一的选择。

在拐弯的刹那,张扬从汽车内滚出,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在倾斜的山路上连续打了十多个滚,身体被子弹击中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痛彻心扉的疼痛。完全失去控制的桑塔纳在拐弯处高速撞在了山岩之上,剧烈的冲击,让桑塔纳的车身变形,油箱因为无法承受骤然增加的压力,发生了爆炸,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彻夜空,火光和浓烟之中,桑塔纳被炸得四分五裂。

一个燃烧的轮子沿着山路向上滚来,在距离张扬还有两米的地方歪倒,刺鼻的焦糊味道弥散在空气之中。

张扬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秦白也已经从藏身的地方赶到了这里,他本以为张扬会死于这场车祸之中,可是看到张扬满身是血的从地上爬起,内心中实在惊喜到了极点,他冲了上去,扶住张扬:“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张扬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滚开!”他一瘸一拐的绕过那辆燃烧的汽车,继续向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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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祥义转身看了看山上燃烧的火焰,唇角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后备箱中传来黎浩辉微弱的声息:“陈哥……”

陈祥义微笑道:“放心,我没事,你也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秦清在哪里?你有没有伤害她?”黎浩辉这种时候居然还在挂念秦清的安危。

“她没事!”

“我想见她!”

“浩辉,没有时间了,这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

“陈哥……我……我好痛……我……”黎浩辉痛苦哀嚎起来。

陈祥义慌忙停下汽车,打开后备箱,把黎浩辉从里面扶了出来,却发现黎浩辉的一张面孔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呼吸中充满了腥臭,这显然是中毒后的征兆,他仍然轻视了对手,张扬像他一样也留了后手。

黎国正收到儿子平安的消息之后,心满意足的挂上了电话,唯一的证据已经被毁掉,儿子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只要陈祥义离开江城,一切就会过去,这场足以毁掉他的风波就会完全平息,他的目光落在神龛内的佛像上,很虔诚的合什道:“多谢佛祖保佑!”

可没等他高兴太久,电话铃声再度响起,这次陈祥义却给他带来了儿子中毒的消息,黎国正默默无语,无力坐在沙发上,过了好久方才低声道:“把秦清交给他……”

陈祥义诧异于张扬顽强的生命力,自己设计了这么多的圈套仍然没有害死他,证明张扬比起自己想象中还要狡猾还要强大,他拨通张扬的电话之后道:“给我解药,我把秦清的藏身地告诉你!”

张扬冷冷道:“手套箱里有一个纸盒,里面装着半片解药,吃下去,能够让他多活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如果我找不到秦清,你就等着看他死吧!”

陈祥义低声道:“矿山机械厂花园内的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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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呆了多少时候,凭感觉她猜测到现在应该是夜里。她很冷很饿很渴,这一切又加重了她内心中的恐惧感。死亡并不让她害怕,让她害怕的是,她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而李振阳留下的那些证据会被永远的毁灭掉,黎国正一家会逃过他们应有的惩罚。

秦清又想起了张扬,脑海中像电影般闪回着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情景,张扬的笑容带给她温暖和坚定,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她对张扬充满了信任,她相信张扬一定在尽力找她,一定能够找到她,无论形式怎样艰难,她都要活下去,她不可以死,她不可以让张扬伤心。

她听到了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开始的时候,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后来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她听到脚步声,她听到张扬焦急的呼喊声,秦清用尽全身的力量回应着张扬。

张扬听到了秦清的声音,他用手电筒向声音发出的位置照去,看到蜷曲在地上的秦清,她的双手双脚都被胶带捆绑着,双眼上还被蒙着黑布,一种难言的心酸涌向张扬的心头,他一瘸一拐的向秦清跑去,来到秦清身边,不顾一切的将秦清拥入怀中:“秦清……我来了,你受委屈了!”

“张扬,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一定会来!”秦清的脸紧贴在张扬的胸膛上,她大声哭泣着,把心中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倾泻出来,可很快她就觉察到张扬的不对:“怎么……你……你流血了?”

“没事,一点小伤!”

秦白站在不远处,望着紧紧相拥的张扬和姐姐,他抿起嘴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忽然发现这件事让他已经完全改变了对张扬的印象,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张扬和姐姐的感情。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从后方冲了上来,用枪柄砸在秦白的脑后,秦白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张扬抬起头,手电筒强烈的炫光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

陈祥义冰冷无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早就说过,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现在把解药交出来!”

张扬笑了起来,他用身体挡住秦清:“陈祥义,如果我不给呢?”

陈祥义猛然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射中了张扬已经受伤的右腿,张扬闷哼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却坚持没有倒下去。

陈祥义冷冷威胁道:“下一枪,我会瞄准你的心口!”

秦清不顾一切的冲到张扬的身前。

“你爱这个女人,好,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陈祥义作势用手枪瞄准秦清的胸口。

一个痛不欲生的声音响起:“不要,你不可以伤害她!”,站在陈祥义身后的黎浩辉忽然冲了上去,他疯狂的抓住陈祥义的手臂,想要夺下陈祥义手中的手枪,这突然的变化根本没有在陈祥义的预计之中。

而张扬已经把握住这难得的时机,他宛如猎豹一般冲了上去,只一拳就把陈祥义打得倒飞了出去,陈祥义在被击中的刹那扣动了扳机,沉闷的枪声响彻在黑暗的防空洞中,他的身体撞击在坚硬的石壁上,一根突出的钢筋从他的后心戳入,将他的身体贯通,他的手枪也脱手飞出好远。

手电筒在地上不断摇晃着,秦清哭喊着张扬的名字拿起那只手电,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我没事!”

陈祥义仓促中的一枪并没有击中张扬,而是射击在黎浩辉的胸口,黎浩辉躺在地面上,他的嘴巴张得好大,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不断开合着,他感到生命正在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流逝出去,用尽最后的力量道:“秦清……我……我……爱你……”

张扬搂住秦清的娇躯,冷冷道:“你没资格!”

陈祥义的身体不断在墙壁上抽搐着,他的后脑在石壁上已经撞碎了,张扬倾尽全力的一拳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张扬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陈祥义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张扬俯下身去,听到他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没……伤害她……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张扬从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怜悯,原来陈祥义这样的冷血杀手心中也有牵挂,既然有牵挂,既然还想念着亲人,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道路?张扬伸出大手为陈祥义合上双目,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

让秦清失望的是,并没有从陈祥义的身上搜到那张软盘,如果没有那张软盘,就无法证明黎国正有罪。张扬真正在乎的只是秦清的安危,只要秦清脱离了险境,比其他事都要重要得多。

外面警笛声不断响起,秦清和秦白两人搀扶着浑身是血的张扬走出防空洞的时候,十多辆警车已经将入口封锁了起来。

来此之前秦白已经将情况向公安局进行了通报,然后他们才潜入防空洞,所以警方的行动比他们晚了许多。

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副局长刘德政全都来到现场,刘德政指挥手下人进入防空洞内搜查现场,不多时就将两具尸体抬了出来。

田庆龙来到正在简单处理伤口的张扬面前,先向秦清看了看,微笑道:“秦县长没事吧?”

秦清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已经从这场劫难中恢复了过来:“我没事,谢谢田局长关心。”

田庆龙望向张扬:“你怎么样?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没死,陈祥义劫持了秦清,黎浩辉忽然发疯跟他打了起来,搏斗他把陈祥义的脑袋撞向墙壁,陈祥义临死前用手枪射杀了他!”

田庆龙一脸的不信任,嘴上却道:“就这么简单?”

张扬和秦清同时道:“就这么简单!”,说完两人不禁对望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田庆龙意味深长道:“我也不喜欢麻烦,既然秦县长没事,案子当然是越简单越好!”他向张扬点了点头:“快去医院吧,子弹留在身体里面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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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国正静静坐在沙发上,整整一夜他都保持着这个姿势,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入客厅,在地板上留下一条狭长的光带,这一夜,他的电话未曾响过,他和外界仿佛突然失去了联络,他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他仿佛置身于一座牢笼之中。

房门被轻轻敲响,黎国正缓缓抬起头,无力道:“门没锁!”

一身警服的田庆龙大步走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