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你并没有关系,至少我让那个愚蠢的人付出了代价。”
“你杀了他?”
“不,我把他带到了阴影之国,看着他在试炼中被撕成了碎片。”
托德沉默了。
梅瑞狄斯一边梳理着身上的鸦羽,一边说道:“在那之后,我又尝试着组建过几次家庭,无一例外都是悲剧收场。”
“我厌倦了,我放弃了,我回到了长老会中,居住在苏普哈山脉的地底,陪伴着我父亲……萨瑟兰的棺柩,开始害怕与这个世界再有半点的联系。”
梅瑞狄斯从枯根上站了起来,黑色的羽翼在她背后张开,伴随着一阵劲风吹过,她整个人飞过了峡谷,冲上了天空,最后降落在了地面上。
梅瑞狄斯走到托德的身边,坐了下来,脱下了那副时常戴在脸上的乌鸦面具。
高鼻梁、深眼窝,仿佛雕刻而成的脸部轮廓,美丽而整齐的秀发,梅瑞狄斯有着有着一张极具古典气息的泰罗女性的脸庞。
或许是长年不愿接触世俗的缘故,她的表情即便在说话时也没有太多的变化,眼神更是给人一种孤高清冷的感觉。
托德看着梅瑞狄斯说道:“关于你的父亲……萨瑟兰……”
梅瑞狄斯问道:“你想问哪一个他?父亲?英雄?抑或是怪物……?”
托德皱紧眉头看着梅瑞狄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他是一位非常睿智的学者。”
梅瑞狄斯:“在他叛逃泰罗之前,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议员,一位博学众采的学者,一位名望甚高的长者……但他是一个失败的丈夫,更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他将大量时间花在图书馆和议会中,他每个月与议员们见面的次数,要比和家人见面还要多。他会忘了妻子和子女的生日,甚至连回家都会忘了怎么走。”
托德一边听一边摇头,心中腹诽道,常言道,成大事者轻家户,或许真的如此。
梅瑞狄斯继续说道:“在泰罗城的异种大清洗中,他以一己之力,提前数年就开始准备逃亡的相关事宜。他用生命作为代价,救了成千上万名异种,给他们创造了一个安宁之地——长老会。”
“从这样来看,他或许真的是一位英雄。”
梅瑞狄斯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在那场关于异种的清洗中,可曾有谁记下了萨瑟兰家人的下场?”
“我的母亲、哥哥、弟弟和妹妹,被泰罗议会判处叛国罪,他们被钉在木桩之上,痛苦哀嚎数天之后才悲惨死去,又何曾有人书写提及过他们?”
托德问道:“萨瑟兰在逃亡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上家人?”
梅瑞狄斯冷冷的说道:“为了麻痹看守者,我们如果逃离泰罗城,肯定会引起清洗者的注意,导致逃亡的失败……换句话说,我和我的家人们,成了这场逃亡的饵,为的就是掩护异种们离开。”
托德深深叹了口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痛恨我的父亲,和他所谓的异种群体。”梅瑞狄斯仰头看向逐渐变黑的天空:“但是这种仇恨,在得知他的死亡之后,不知为何,慢慢却被冲淡了。”
“当我来到苏普哈山脉地底的陵墓,看见父亲萨瑟兰的棺柩,原本那些复仇的念头,全部被一句话所代替了。”
梅瑞狄斯将头转向托德,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悲戚的表情:“我失去了最后一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