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盛田昭夫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中国商人的奸诈程度的。
也毫无疑问,顾骜绝对配得上中国商人中最高程度的奸诈。
没错,顾骜的这个提议,除了解决产品质量口碑、优化售后维护、加强用户监控的目的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阴谋,就是想渗透索尼多年来在美国砸出来的经销商营销网络。
做“面对运营商”的2B业务时,顾骜靠着点拨史育朱具体动手,成功撬掉过一次,让天鲲从毫无营销网络基础的位置,成功跟美国一线牛逼街机商在渠道掌控上平起平坐。
但是,在2C业务上,天鲲从去年卖掌机开始,才算是刚刚蹒跚起步,如今跟索尼还差得很远,否则也不用给索尼上供渠道费了。
如果这一次打着“消费者第一、质量和体验第一”的旗号,再搞一次,说不定在美国的分销渠道掌握力度上,天鲲也能跟索尼达到一个数量级。
“以质量第一为借口,从售后开始渗透客户网络,一直渗透到售前,最后撬掉合作者”,这是后世总结出来的华为系蚕食原竞争对手的重要法门。朗讯思科阿尔卡特都是这样一步步倒在华为的阴招之下的。顾骜后世作为业内顶尖巨头的从业者,这点见识当然是有的,也不可能有毒计不用。
可盛田昭夫毕竟太警觉了,所以暂时没有答应——从这里可以看出,索尼是和爱立信一个级别的老阴哔,所以后世曾经的“世界五大通讯基础设施巨头”,其他四个被背后捅刀杀死,只有爱立信活了下来,躲过了华为的渗透。后世两家各出资50成立“索爱”,也算是嘤嘤联合了。
顾骜知道,一击不中,不为己甚。
今天能拿到前面技术方面的合作条件,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是保持友谊,从长计议吧。
更重要的是,顾骜内心对后续一个多月里,要为盛田昭夫引荐的其他客人名单,心里非常有底。顾骜知道,后面他还可以等到助攻。
所以,不用急。
“既然盛田社长有顾虑,我们就从长计议好了。对了,下周五基辛格教授跟几个老同事有聚会,都是前部乃至现任。盛田社长有兴趣做东的话,我可以跟教授推荐。家宴性质,可以带女伴,不能带下属。”
敲打之后要给甜枣,这是江湖规矩。
听顾骜这么一说,盛田昭夫也就知道前面的事儿已经揭过了,脸色也变得和蔼起来:“好,能有机会为基辛格教授操办宴请,那是莫大的荣幸,到时候我一定会恭聆高论,裒多益寡。”
“那我就先走了。”顾骜起身告辞。
盛田昭夫看着顾骜离去,内心暗忖:一直听说此人好色,倒是没请他来两栖俱乐部深入款待过。以今天的表现来看,要么是传闻不实,要么是顾骜的审美不喜欢大洋马。
如是一想,盛田昭夫吩咐会所的负责人:“去,好好准备一下,下周的宴会,先私下安排几个日裔韩裔的姑娘备着。”
“是,社长。”
……
顾骜跟盛田昭夫谈妥的技术整改方案,非常雷厉风行地被天鲲和索尼的研发部门落实下去。
舒尔霍夫听取了顾骜的详细指示之后,全权负责跟索尼方面进行细节的磋商对接。
电话里,舒尔霍夫不忘跟顾骜确认了一句:“老板,我们的‘共同自建售后渠道’的建议,被索尼方面识破了么?所以盛田昭夫才没答应?”
顾骜:“别急,我自有办法另找助攻。你把技术整改先落实了,那个不用你操心。”
此后五天,顾骜重新投入到帮基辛格校对改稿的最后冲刺中。从18号到22号,一天都没闲着,连18号这个星期天都搭进去了。
终于,在22号把书改成了基辛格最终满意的版本,拿给出版商出版。
“难得你最后还是用心做学问,可以付梓了。”基辛格放下这部他断断续续花了一年多精力的《论中国》,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他点起一根雪茄,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对了,明晚的便宴,你推荐盛田昭夫请客,他那里没问题么?你盯着点儿,我那些同僚都是有身份的人,要庄重一点才好。”
“您放心,盛田社长是最有礼仪和分寸的,我这就去帮你打前站。”顾骜满口答应,示意导师一百个放心。
基辛格也就没有多问,让他自便。
从基辛格办公室出来,顾骜先回到车上打了车载电话,给盛田昭夫又确认了一遍明天的客人名单。
明天的宴席,所有人都是带夫人的,连盛田昭夫为了配合基辛格和舒尔茨,也特地让他的夫人从曰本飞到华生顿,一起参加宴会。
顾骜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没有女伴可以带,虽然不至于失礼,却也有可能让其他人觉得突兀、不自在。
不过,既然是在华生顿,他也没办法,稍微一想,就只能去找叶纨帮个忙了。
天地良心呐,他在美国读书两年,一直是清心寡欲的状态,就没为了美国这边的难耐找个走肾不走心的发泄。
最多每逢寒暑假或者回国的机会,都抓紧跟萧穗、米娜吟诗作对。或者等韩婷每个月一次来美国谈生意。
顾骜之所以这么洁身自好,也是有点心里过意不去,内心有一种“我连叶纨都拒绝了,不想去伤害,如果反而再找别的女人,专门用于在美国逢场作戏,会不会更加羞辱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