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南宫世家的大门,便有一少年快步迎来向南宫蕾道“蕾姑姑,大伯回来了,在大厅等妳呢。”</p>
南宫蕾一脸惊愕道“南宫止?他回来了?”</p>
南宫止的大名蓝生早已有所闻,峨眉女侠还将他列入七大高手之中,而南宫蕾的表情与口气,似乎对他此刻回来颇感不解。</p>
南宫蕾深锁蛾眉续问“南宫拓呢?”</p>
“南宫拓与南宫雪雪也一道。”少年答</p>
“南宫雪雪也回来了?”南宫蕾更是惊疑,蓝生与诗妹不知南宫雪雪是何人,可从南宫蕾的表情便知,此人的归来似乎比南宫止更叫她惊愕。</p>
吩咐完少年带蓝生与诗妹回房,南宫蕾便匆匆往大厅走去。</p>
听顽石道长说过:南宫止与蒙古人相交甚密,曾因争掌门失利愤而离开南宫世家前往北方。可也有人说他是南宫世家布下的一着暗棋…,南宫世家能在北方经营钱庄,全靠他与蒙古人的</p>
关系。</p>
少年未带二人回房,而是奉命引二人至花台。</p>
蓝生见诗妹低头不语,知道她必是在思索子母又何事相见。</p>
见了子母不就知道了么?</p>
这便是蓝生与诗妹最大的差别。</p>
蓝生当了几年的乞丐,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这顿能吃饱便赚到了,哪有暇操心下一顿?</p>
可诗妹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长夜漫漫将如何熬过,明日又将如何不惹养父母生气,才免得受皮肉之苦…</p>
少年只带二人到离石室尚二十步的长廊尽头,拐了弯,便换由一名女子继续带路。</p>
诗妹知道子母不但地位尊贵,更是南宫世家的支柱,即便是南宫世家之人,也不可轻易靠近子母居地。</p>
石室外,南宫雪月已伫立相候良久,只含笑问候道“回来了。”便引二人走入石屋。</p>
石屋里依然晦暗,子母依旧苍老,他的眼神像是千古长空,幽冥独照。不知怎地,蓝生总觉得子母老得好教人揪心,那皱纹深得不但可让小扁搁浅,更让人的心也抛锚沉郁。</p>
“回来了”子母也是这句,不同的是她的表情分不清是喜是愁。</p>
蓝生与诗妹简单的答应,待两人坐定后,子母续道“不知二位可听过我南宫世家的南宫止。”</p>
蓝生微微扬眉道“如雷贯耳,方才听说他回来了…,连峨眉女侠都称他剑法堪列天下前七呢。”</p>
子母道“不知她的剑法比生儿如何?”</p>
蓝生被这突来的一问问傻了,摸摸脑袋,望了诗妹一眼道“晚辈自然不是他对手。”</p>
子母隐隐暗笑道“若江湖传言不虚,你的剑法当比顽石道长略胜一筹,未竟全力之下也只输了峨眉女侠半招…,应当不在南宫止之下。”</p>
蓝生道“回子母,高手过招输赢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即便赢了一次,并非每次都能赢。”</p>
蓝生解释得不够清楚,这道理老如子母,岂会不知?</p>
高手过招,当时的情境与个人的状况都会影响胜负,可以说除非实力相距悬殊,否则运气的成分极大。</p>
就如诗妹当初赢了金刚三剑,若再比一次,输赢便难说了。</p>
子母转而严肃道“老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生儿不要拒绝。”</p>
蓝生道“子母尽管说,只要能办到的,生儿决不推辞。”</p>
蓝生心下盘算,以子母的身分决不会轻易开口求人,这不情之请必也难以拒绝。</p>
子母话已到嘴边方要开口,眸光瞥过诗妹,却戛然而止。</p>
子母转向诗妹道“人皆说诗儿聪明,善解人意,不知诗儿是否已猜出老身所求何事?”</p>
诗妹也意外,未料子母会这么问她,可她毕竟不是蓝生,只会愣怔怔地杵在那儿。</p>
“想是与南宫止大伯有关。”诗妹淡淡地道</p>
“诗妹果然冰雪聪明”说话的是始终沉默的南宫雪月,她知道诗妹既能猜出与南宫止有关,自然也知子母所求何事,子母年迈不宜多言,便决定代子母全盘托出。</p>
“月儿,先待会,”子母道,然后她转向诗妹道“诗儿,妳的手可否借老身看看?”</p>
诗妹微一犹豫,便轻拉衣袖伸出右手。</p>
子母仍是那句话“不知诗儿是否有不欲人知的过往?”</p>
诗妹想了会道“诗儿只有太多想知道的事,却苦无人指点迷津。”</p>
子母点头道了声“好”,便低眉仔细地端详诗妹的手相。</p>
谁知子母越看越奇,脸色渐凝重且苍白,突然,她凄厉地惨叫了一声,便晕死过去。</p>
三人都不知发生何事,连一向冷静的南宫雪月也慌了手脚,扶着子母呼号。</p>
“师弟快帮子母运功”诗妹忙道</p>
蓝生立即移至子母身后,双掌平推紧贴着子母背心,使出全力,将达摩易筋经注入子母体内。</p>
两刻后,子母才逐渐苏醒,蓝生又运了几轮,直到子母已的体力恢复了三成,才准备收功。</p>
可蓝生觉得子母心脉仍弱,担心她体弱气虚,不敢回抽真气,仍将之缓缓输入。</p>
直到半个时辰,蓝生才收工,但他体力耗损极大,显得疲惫不堪。诗妹立即拿出一粒蜂露丸让蓝生服下,蓝生的体力才见恢复。</p>
此刻,仍听南宫雪月悲泣道“好些了么?妳怎么了,月儿担心死了,妳不能丢下月儿,这担子月儿一人扛不起。”</p>
南宫雪月似越来越激动,最后竟泣不成声,伏在子母怀里断断续续地饮泣。</p>
蓝生万没想到,一向坚强、高傲的南宫雪月,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刻。此时他心中才隐隐觉得,必是南宫世家遭遇了莫大的危机。</p>
可诗妹早就看出来了,昨日游湖,南宫雪月便心神不宁,可怕的敌人尚未走远,甚至还没现身呢。而如今南宫止又野心勃勃地回来,可谓内忧外患夹击,子母又是她唯一的支柱,倘若她</p>
此刻倒下,她一人如何独撑大局?</p>
见南宫雪月的情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子母道“让两位看笑话了。”</p>
诗妹满脸自责道“前辈,为何会这样?”</p>
子母摇头,叹道“妳师弟的命看不出,而妳的却不能看,老身本已有所感,却仍执意欲一窥究底,乃有此果…,若非生儿的达摩易筋经,老身此番便是仙丹妙药也难救了。”</p>
没等子母再开口,诗妹便道“前辈,月姊姊,我与师弟本欲去看海,却鬼使神差地来到南宫世家,必是冥冥中的安排。既然来了,子母也从未当我俩是外人,若有任何我与师弟可尽绵薄</p>
之力的地方,子母尽管吩咐。”</p>
子母目光凝重,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诗妹,过了好就裁幽然道“诗姑娘,妳聪明过人,可否看出前日来时,为何鬼谷阴姬竟能轻易闯进南宫世家?”</p>
诗妹低眉,几经思虑,终启齿道“子母还是唤我诗儿罢,既然子母问了…,诗儿猜测那是诱敌之计,想引蛇出洞,若非我与师弟鲁莽,真正的敌人或许那日便要露面!”</p>
诗妹此语不但教子母与南宫雪月惊讶不已,蓝生更是难以置信。</p>
前日南宫世家分明将蓝生视为解救子母的英雄,怎事实却大相径庭至此?</p>
见三人哑口无语,诗妹向蓝生道“师弟,你可曾想过,子母如此尊贵,岂会冒险以自身当诱饵?”</p>
蓝生哪会想到这层关系?诗妹这话其实是说给子母和南宫雪月听的,方才几经思量,她决定该向子母交心了。</p>
没等蓝生回答,诗妹便道“其实前日那人并非子母本人,只是替身!”</p>
即使这话是出自诗妹,蓝生仍半信半疑,因为他完全猜不透诗妹是如何瞧出来的。</p>
可一旁的子母和南宫雪月却更吃惊,诗妹所言两人似已默认。</p>
子母道“这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尤其是那替身,不知诗儿是如何发现破绽的?”</p>
诗妹道“其一,那替身的发虽也全白,可发质却较之略粗…,其二,她穿的衣裳与子母现在穿的不是同一件。”诗妹说着手伸到子母衣领下方折合处,续道“差别就在此处,这朵水仙只</p>
露了小半朵花,可她身上那件却开出大半朵1</p>
这会三人惊讶的表情已非言语可形容,这石室甚暗不说,两件衣服上的水仙至少几十朵,而诗妹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便察觉这极微小的差异,怎不叫人惊愕?</p>
蓝生这也才想起那天初见子母,为何诗妹会问子母,身上这衣裳有几件了。</p>
此刻,子母终于开口,叹道“人说诗儿聪明过人,老身本以为那是因为生儿剑法高超,妳既是他师姊总要有些长处可说…谁知,诗儿的聪明才是无以伦比的。”</p>
南宫雪月见蓝生的表情似乎比她和子母更来得惊讶,问道“生弟,这些事诗妹没对你说么?”</p>
蓝生略带激动道“没,我诗妹嫌我笨,许多事都不与我说。”</p>
子母见蓝生话中满是酸劲,神情颇显抑郁,缓颊道“生儿,你绝不笨,只是你诗妹太聪明,有些事时机未到,知道了未必是好事。”</p>
蓝生虽知这道理,可心中仍不免有些芥蒂,诗妹有太多的事都未对他说,难道不是嫌自己笨?</p>
可一抬头,见诗妹一脸有苦难言状,蓝生立即向她微微一笑,顷刻间便将所有的心结推到九霄云外。</p>
沉默了好一阵,子母叹了口气,道“诗儿、生儿,我南宫世家号称天下第一家,这千头万绪不知要从何说起?”</p>
诗妹知道子母因何而叹,百年来南宫世家所经历的,岂是三言两语便能道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