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凤英从语气中察觉出陈秀丽待她态度的微妙变化，脸色不免有些讪讪的。</p>

“我也是为了你们娘俩好，他们家条件那么好，君君去了就成了城里孩子，你也没了负担，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p>

陈秀丽把蘑菇上沾着的草叶，枯枝拿掉，再把它们分好类，一样儿一小堆，形成一个个小小的蘑菇山。</p>

“再好，也不是亲妈。”</p>

“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齐凤英再劝，“俗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君君过去了有了更好的家庭环境，将来也会有更大的出息，你看电视里城里的孩子，从小就学钢琴，学舞蹈，你难道不想让孩子过那样的日子？”</p>

“是啊，亲家母说得太对了。”王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想来是陈秀玲回家说了什么。</p>

“君君找了一个好人家，你也减轻了负担，孩子将来也不用在农村吃苦受罪。”</p>

陈秀丽看了母亲一眼，表明自己的态度，“君君是我和大军的孩子，我不会把她送给任何人。”</p>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了。”王萍急了，也不管齐凤英是不是在场，直接说道：“你带个拖油瓶谁还愿意要你？女人总要找个人嫁，不趁着年轻难道等到岁数大？”</p>

说完后，王萍又觉得当着齐凤英的面，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合适。她有些不好意思，“亲家母，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我也是为了孩子打算。”</p>

齐凤英完全一副理解她的态度，“亲家母说哪里话，咱们呀都是为了孩子好，就是我家大军没那个福气，也对不起秀丽，所以我才想着别耽误了她。”</p>

三言两语把王萍说得眼圈发红，两人达成统一战线，不住地劝陈秀丽。</p>

陈秀丽被她二人的狂轰滥炸激起了几分火气，语气不免生硬起来，“你们不用劝了，凭着我自己也可以把君君养大，不用靠别人。”</p>

王萍气她太天真：“听人劝吃饱饭，孩子长大以后，吃穿，上学，哪样不花钱？你一个人靠什么养活她？”</p>

“我有手有脚，家里也有地，怎么就养活不了？”</p>

齐凤英见陈秀丽态度坚决，不免怀疑到另一桩事上，“秀丽，是不是大军留下了不少存款啊，要是这样，你们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妈也就不劝你了。”</p>

听见齐凤英这样说，王萍眼睛也不禁亮了起来。</p>

陈秀丽不慌不忙，转身进了西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邮政储蓄的存折。</p>

“这是大军的折子，我还没来得及去银行把钱取出来，一共就剩8000块钱。他在的时候每年的确不少挣，可是他换了新车，去年还修了房子，都花出去了。”</p>

这是陈秀丽一早准备好的托词，自从上次察觉到齐凤英对周怡君态度的变化，她就明白了，先前所说的由他们老两口养活孩子的话早已经是过眼云烟。</p>

陈秀丽其实从未打算让周父周母去养孩子，只是说与做的南辕北辙难免让她心寒。</p>

这时候，屋里那位精致的女人走了出来，不愧是大城市的女人，说起话来和风细雨，更显得王萍的大嗓门粗鄙不堪。</p>

“这位妹妹，孩子就是当妈的掉下来的一块肉，我理解你舍不得。我是个没福气的，这辈子当不了母亲，若是你答应了我，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大恩人。至于君君，她圆了我当母亲的愿望，我一定好好待她，只要她入了我家门，就是我的亲生女儿。”</p>

说着，竟是要跪下来求陈秀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