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丽数着日子盼开学,她把家里一床不用的被子,拆洗干净,重新改了尺寸。王静送给她一套粉色的被罩,上面有一只大大的招财猫。</p>
给自己打包行李时,院子里传来人声,喊得又快又急,“小萍,你家小业出事了,他爸骑摩托带着他,不知道怎么弄得,整个右脚都卷进车轮里了,我听他们说脚趾头都没了。”</p>
王萍听见噩耗,感到一阵眩晕,扶着门框才险些没有倒下。陈秀丽来到她身边,将她扶住,“婶儿,我弟现在怎么样了,去医院了吗?”</p>
“去了,去了。”孟家婶子同情陈立业的不幸,好好的孩子以后说不定就落下残疾了。“小萍你先别慌,他们现在去了县医院,弄不好得上大医院,你准备好钱,赶紧过去,别耽误孩子的治疗。”</p>
“对对,”王萍人到事中迷,此刻方才醒悟,她回到屋里,从被格中拿出家里仅有的5000元,塞到一个布兜里,匆匆跑了出去。很快她又折返回来,对着陈秀丽说:“把你攒的钱交出来。”</p>
“妈,这是我上学的钱。”陈秀丽有些不舍。</p>
“你魔障了,你弟弟脚重要,还是上学重要?”</p>
陈秀丽回屋拿出铁盒,“妈,你给我留500行吗,我大后天就要开学了。”</p>
王萍抢过铁盒,把里面一摞摞的零钱全数抓到自己包里。</p>
“妈,我求你了,给我留200也行,让我先交学费。”陈秀丽哭着抓住王萍的胳膊。</p>
王萍狠心地抽出胳膊,“什么也没有人重要,你先老实呆在家里,等我回来。”</p>
空铁盒被王萍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久久回荡在空旷的院子里。</p>
王萍一走就是两天,回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肿胀的眼泡,沙哑的嗓子,憔悴到了极点。</p>
她在家里匆匆扒了一口饭,很快又出了门,陈秀丽和陈秀玲小心翼翼等在家里,王萍只字未提,她们不知道陈立业在医院的情况。</p>
临近9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王萍的脚步声,姐妹二人一起跑出房间,怔怔地看着她。</p>
“小业怎么样了?”陈秀丽问。</p>
王萍透过房门的缝隙,看到秀丽打包好的行李,又想起还在医院等着用钱的儿子,流下泪来。</p>
“小业被绞断了三根脚趾头,大夫现在在想办法保住剩下的两根。需要花很多钱,我这次回来就是借钱的。”</p>
陈秀玲年龄小,她知道哥哥受了伤,但是联想不到受伤所产生的一系列后果,她怯生生地问王萍,“妈,钱借到了吗?有了钱,二哥就能好了吗?”</p>
“能好,一定能好。”王萍哽咽着,那日她赶到县医院的时候,陈大发已经带着陈立业去了省里,县医院的大夫说,只有去省城的大医院,这只脚才有可能保住。</p>
在省医院,陈立业进行了一次手术,那三根脚趾就是在这次手术中切除的,剩余的大脚趾和二脚趾,主治大夫还在尽力保留。</p>
“这是我借了5家才借到的钱,一共是4万。”王萍抹了把脸,撑开手中的布兜,让秀丽看,“明天高中开学,原本是想让你去的,可老天爷不长眼,小业出了这样的事情,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没办法。你弟弟少说要住一个月的院,家里需要人照看,你妹妹也需要人照顾,而且,这钱还不一定够,莫说上学,家里就是买个针头的钱都没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