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p>

王嬷嬷的脸色几乎有些扭曲，又碍于宫规不敢发作，只好恶狠狠地瞪着阿赫雅，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割下一块肉。</p>

“你这是什么意思？”</p>

她特意提高的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在殿中回响。</p>

“字面的意思啊。”阿赫雅一摊手，眨眨眼，“我说错了吗？”</p>

“我实在是胆小，从前路过人家巷子，听见狗吠都要绕道走。如今还能在这站住，已经是对德妃娘娘有十万分的尊敬了。”</p>

她叹了口气，满口的胡说八道，眼中却一片赤诚，望向德妃，目光里似乎含着笑。</p>

“您一定能够理解的吧？”</p>

“你这是要打本宫的脸啊。”</p>

德妃的手指用了些力气，几乎能看见上面暴起的青筋。</p>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煞气。</p>

她自入宫以来，便是妃位，还从未吃过如此大的挂落！</p>

这贱人怎么敢！</p>

“啊？”阿赫雅愣愣地歪了歪头，欲言又止，半天，只叹出一口气，“我不过是说话直了些，但绝没有不敬的意思呀。”</p>

“只是您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p>

那就是默认咯。</p>

何婕妤一片平静的眼中难得泛起了些许涟漪，飞快地抬眼瞟了阿赫雅一眼，带着些快意。</p>

谁都不是生来下贱，分明同为妃嫔，却要数年如一日地跟在德妃身边作奴婢态，任是谁也不可能毫无怨言。</p>

她不过是在何家受多了这样的磋磨，善于把心思藏得更深罢了。</p>

阿赫雅没有将目光留给她，只是直直地望着德妃气极的脸，抿抿唇。</p>

这就受不住了？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p>

“德妃娘娘还有事么？”她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窘迫，语气里却分明带着炫耀，“陛下早晨吩咐了，要同我一起用膳，也不早了，这……”</p>

德妃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扶手。</p>

她呼吸急促，半晌，才勉强沉下气来，含怒瞪视着阿赫雅，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p>

“来人，好生送她回去！”</p>

这话说得不像是要把人送走，倒像是要把人杀了。</p>

阿赫雅面上依旧带着笑，微微垂头，目光扫过她满是寒色的脸。</p>

德妃啊……</p>

回到琼枝殿中时，谢桀已经坐在她的软榻上，不知等了多久，手中拿着她打发时间的话本字，一目十行，看得饶有兴致。</p>

阿赫雅眼皮子一跳，想起那些算不上高雅的内容，耳尖一红，忍不住咳了一声。</p>

“陛下。”</p>

她缓步走近，不动声色地伸手，想接过话本收起来，一边没话找话：“不是要我陪您用膳么？怎么不见御膳房的人。”</p>

“带你出去吃。”</p>

谢桀头也不抬，手腕微动，躲过了她的小动作。</p>

“出去？”阿赫雅怔了怔，眼中闪过讶异。</p>

出宫么？</p>

“你不是跟朕抱怨，不喜欢宫中？”</p>

他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她洁白的脖颈上，莫名顿了顿，微微眯起眼，指尖忍不住点了点书页。</p>

“今日难得有些空闲，带你出去逛逛。”</p>

“哎！”周忠站立在一边，脸上笑眯眯的，他打量着谢桀的脸色，一边朝阿赫雅抱怨似的，“什么得闲，陛下为了陪您，可是忙活了一个早上，才挤出这点儿空。”</p>

阿赫雅抿紧了唇，眼中难得闪过几分无措与迷茫。</p>

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带她出去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