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还是为一条生命的逝去而有说不出的难过。</p>

或者，她难过的，更是底层生命的卑贱，贱如蝼蚁。</p>

婉乔直接跟石夫人请辞，后者假意留了她几句，听她说思念父母，便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确实天伦之乐比什么都重要。”</p>

婉乔心里冷笑不止。</p>

石夫人又要让人拿一百两银子给她，被婉乔以“无功不受禄”为由拒绝。</p>

“把我的工钱结算给我就行。”婉乔淡淡道，“说起来，这一个月二两银子，也要多谢石姑娘。”石双华身子一震，在石夫人的眼神中，干巴巴地道：“不必如此客气。你，你以后来县城来找我玩。”</p>

婉乔连“嗯”都懒得敷衍了，“我是军户，未必再有机会进城，日后也未必有再见机会。我提前祝石姑娘觅得佳婿。”</p>

从前她只觉石双华单纯，经此一事，她倒觉得，后者和徐致秋，有几分般配了。</p>

石双华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难堪，脸刷的红了。</p>

石夫人不悦地看了一眼婉乔，心里想着若不是看在徐致秋面上，哪会这般给她做脸！</p>

婉乔也不看她脸色，道：“我今日就去跟徐大人告辞，搬出府去。”</p>

“可是你的脚？”石夫人道，“养好伤再走吧。”</p>

她是恨不得婉乔立刻从她眼前消失的，但是考虑到徐致秋那边，她不得不挽留她。</p>

“没关系，我会跟徐大人说是我要走的。”婉乔一眼看穿她心思，直截了当道。</p>

母女俩离开，婉乔就拄着半截树枝——这是她央求外面送菜的小哥，从柴火堆里给她找的，一瘸一拐地往徐致秋院里去。</p>

幽草不知从哪里出来，支支吾吾地道：“夫人和姑娘不放心你，那个，你腿脚不好，让我陪你去……”</p>

说着，她红了脸。</p>

从始至终，她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并且深以为耻。可是，作为一个命运捏在主子手中的丫鬟，她能怎么办？</p>

婉乔冲她笑笑：“如此多谢你了。”</p>

幽草见她豁达，并不迁怒，只觉更鄙视自家主子们的行径。</p>

徐致秋大概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眼底都是血丝，面色也十分冷峻。</p>

见婉乔进来，他脸色柔和了不少，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来了？伤了就好好养着。”</p>

婉乔摇头：“没事了。”她试探着问道，“贼人抓住了吗？偷了你盘缠吗？”</p>

徐致秋淡笑：“还没抓住。只是小毛贼，并未得手。”</p>

“那就好，那就好。”婉乔彻底放下心来，虽知他在说谎，也没有戳破，“石夫人找我了，误会也解除了。我今天就走。”</p>

出乎预料，徐致秋没有反对，道：“我让梧桐找车送你回去。”</p>

“不用了，我还要在城里住几天。我不想让爹娘知道我受伤，大夫说，将养几天就没事了。”</p>

“你住客栈？”</p>

“嗯。”徐致秋迟疑片刻：“你若是没打算回家，不如在府里再忍耐几日。你出去住，我现在分不出侍卫保护你。”</p>

婉乔其实是想留下来，找机会去见秦伯言。</p>

可是听徐致秋这话，她知道即使自己住在客栈，他也会派人跟着。万一一个不查被发现，就牵累了秦伯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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