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季府，易卿跳下马就往里跑，腿几乎都不受控制。</p>

从大门前到府里往季恒安院里去的青石路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p>

秦伯言见状，心里亦十分担忧，只能紧紧跟着她。</p>

“滚，滚，让他滚！”刚到院里，还没进门，就听见季恒安粗暴的声音响起，“易姑娘呢？去把易姑娘给我找回来！”</p>

易卿跌跌撞撞地进门，看到舟舟缩在季恒安怀中，满身是血，但是精神还好，她一下子松懈下来。“舟舟，你有没有受伤？”</p>

她冲过去，跪坐在地上问舟舟。</p>

舟舟见了娘，“哇”地一声哭出来，边哭边抽噎着道：“娘，娘，我没受伤。你，你快救救季大人。季大人中箭了，流了好多好多血。娘，我怕，我好害怕……”</p>

易卿把他从季恒安怀里拉出来，泪水滚滚淌下：“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p>

她没注意到，季恒安随着她的动作，脸上一闪而过的隐忍的痛苦。</p>

秦伯言看到季恒安的伤处，道：“易卿，孩子给我抱，你先看看季大人的伤。”</p>

易卿这才看向季恒安，却发现他望着她，眼中有说不出的受伤。</p>

不像从前他生气便甩脸色，此刻他面色出奇的平静，可是眼神却那般悲伤。</p>

易卿第一次觉得对不住他。是他护着舟舟，舟舟才没有受伤，自己进屋这么长时间，竟然没给他一个眼神，没过问他一句。</p>

“秦伯言，你把舟舟抱出去，好好哄他，我来给季大人看看。”</p>

秦伯言“嗯”了一声，把舟舟抱出去。</p>

易卿看到季恒安肩膀上折断的羽箭，把自己的内疚情绪收敛起来，冷静道：“还有没有其他伤处？”</p>

“易卿，”季恒安抓住她的肩膀，失望地问道，“你心里，有没有，哪怕这么小的一块地方给我？”</p>

他用另一只手，比划了食指指尖的大小。</p>

“你疯了吗？”易卿心虚地斥责道，“你还在流血不止。想血流干了吗？快说，还有没有其他伤处？”</p>

说话间，她想挣开他的束缚，替他查看伤口。</p>

季恒安却更加用力，伤口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加速度往外涌着：“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p>

“没有，没有，你满意了吗？”</p>

易卿说着，突然泪如雨下。</p>

季恒安看着她，怔楞住了。</p>

她竟然也会哭，会为自己而哭。</p>

他伸手替她拭泪，把手指伸到嘴里，很咸。</p>

他痴痴地笑了，只觉刚才的被忽视一下子被弥补，道：“撒谎，你这个爱撒谎的女人。易卿，你为我哭了，为我哭了，我真高兴。”</p>

“疯子，你是疯子！”</p>

易卿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木盆前净了手，从药箱中取出剪刀，来剪他肩上的衣服。</p>

“当第一声鸣镝响起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护住小东西。否则，你这辈子都不理我了。”</p>

季恒安仿佛没觉察到肩膀上的痛，突然道。</p>

易卿没有做声，手顿了一下又开始继续动作。</p>

“要是舟舟出事，你是不是会用这剪刀扎到我脖子里？”季恒安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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