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诺清见她脸上变色，神情反倒越发愉悦：“真真难得，我们一向明哲保身的小烟姑娘，竟然也会有一日对人牵肠挂肚若斯。二皇兄若是知道了，心中必定喜慰，只可惜……”</p>

“只可惜什么？”夜寒烟没等他说完，已经焦急地追问道。</p>

“看你这么着急，我偏偏不说了。”祁诺清好整以暇，竟将双手垫在脑后，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起来。</p>

夜寒烟这一急可了不得，如果是祁诺浔这样卖关子，她必定会忍不住冲上去扯他衣袖，直到他乖乖说清楚为止，可偏偏眼前之人是最阴晴不定的祁诺清，她心中又急又气，却半点儿也不敢放肆，只急得脸色都白了。</p>

祁诺清说不出此刻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戏弄这个丫头，本该是一件极为愉快的事，可是此刻见她脸色焦灼，眼眶中蓄满泪水的样子，他却只觉得心中百般无味，几乎忍不住便要拂袖而去。</p>

他虽贵为皇子，但多年来出将入相，早已练就了超出常人的淡定从容，想不到此刻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他竟发觉有些事情早已经脱离了他自己的控制！</p>

夜寒烟紧紧咬住下唇，不许自己哭出来。看到祁诺清似笑非笑的神情，她便知道跪地求肯也是无用的了。她心中知道自己此刻装作漠不关心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想到事关祁诺浔，她又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离开。</p>

“你怎么不问了？”祁诺浔压下心底那些莫名的情绪，笑吟吟地问道。</p>

夜寒烟深吸一口气，在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很自然的笑容：“殿下若不肯说，奴婢自然不敢问了。这会儿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殿下是去昭华宫呢，还是先回太和殿去，明儿再来？”</p>

祁诺清早见夜寒烟急得惨然变色，万万想不到她竟能在这个关头生生忍住，反而关心起自己的去向来。眼见她分明是强颜欢笑的样子，他却不知自己该为她并没有急得不顾一切而高兴，还是该为她宁愿心中百般煎熬、也不愿开口向自己求肯而生气。</p>

夜寒烟自然并不知道祁诺清的九转回肠里面都藏着些什么念头。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她自认没本事猜到他的心思，索性也便不去管，心道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她自己只管和祁诺浔在一起，风雨同舟也就是了。</p>

谁知祁诺清却偏偏不肯让她安心，见她神色稍定，立刻又转了口风笑道：“你不想知道二皇兄的事了？如果我偏要告诉你呢？”</p>

夜寒烟心中有气，不客气地答道：“殿下若一定要说，奴婢也只好听着。”</p>

祁诺清被她闹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间脸色十分尴尬，半晌方道：“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你也不想想，就你这又臭又硬的性子，二皇兄怎么会真心喜欢你？即使一时有些兴趣，也不过是为着你这张魅惑人心的小脸罢了，以色事人，你又能得宠几天呢？”</p>

夜寒烟听着他这话十分不入耳，气恼之余，倒也放下了一半心。</p>

只要不是祁诺浔出了事，别的变故又算得上什么呢？祁诺浔对她的心意，她自己可以感觉得到，怎么会被别人三言两语扰乱了心神？</p>

祁诺清鉴貌辨色，早已猜透了她的心事。他心中觉得好笑，本想将实情告诉她，以便观赏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但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件事，他的心中又忽然生出了一丝怜悯，到口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