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情绪真是比他看过的任何海浪都要凶猛，裹挟着他那早该冰凉的心跌宕起伏。</p>

对面的钟暮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握紧，通红的脸上，一双清澈的眼眸亮晶晶的，盛着窗外落进来的光，倒映出木禾的身影在瞳中。</p>

“如果医师愿意跟我绑红线，医师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p>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p>

天长地久的开端是先结缘，他知道日后还会发生很多事，还会遇到更多的人，但在那茫茫的人生到来之前，这份缘一定是跟医师结的。</p>

木禾无声地感受着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人害羞起来，体温会变高，紧紧地扣着他这只手，似乎要将他暖起来一般。</p>

“做什么……都可以？”木禾弯着笑，悠悠地拖长了尾音。</p>

他缓慢地起身，压过两人之间的桌面，抵向了钟暮。动作轻柔，却无声无息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沉重与威胁，就像他垂落在钟暮跟前的白发长发一般，美丽柔和，也冰凉。</p>

“你知道，我看不见的。”木禾的手缓缓地从钟暮的掌心里脱离，一点点地抚上钟暮的面颊，“许多事我自己做起来都不方便，也许以后，我会凭借着这根红线，天天使唤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也说不定。”</p>

“到那时，你就算是后悔，也逃不掉了。”</p>

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并不沉重，从钟暮那抽出手，抚上面，大抵是要宣誓他的主权，是瞎子，也是诡怪，是温柔的医师，也是一个心早已冰凉的人。</p>

他的温柔之下，总是带着一份另类的掌控权。</p>

钟暮直勾勾地盯着凑上来的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p>

看不见，真的会让人失去距离感，医师这一凑，都差点亲上来了，整得钟暮浑身一个激灵。</p>

此刻他的视线里全都是木禾，木禾漂亮的眉眼，柔和的面颊，如雪垂落而下散发着药味的长发，这个人的气息完全将他笼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