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咎点点头，“听说过。”</p>

闻着烤红薯的香甜滋味，忍不住尝一口，比干硬的红薯干好吃多了。</p>

回想起来，“在太平县也吃过，不过长林那是蒸煮食用。比较起来，还是烤食更为香甜。”</p>

孙无咎脑海中逐渐串起一条线，长安地瓜烧、绛州煮红薯、并州烤红薯……还有杜乔最后那句语焉不详的传话。</p>

问道：“红薯有什么不妥当吗？”</p>

白湛浅抿一口地瓜烧，“没有不妥，它是太妥当了！”</p>

“你知道它的产量是多少吗？”</p>

孙无咎猜测道：“与稻麦等同？”</p>

白湛直视好友的双眼，“稻麦连它的零头都比不上，红薯哪怕在薄地上生长，亩产也能达千余斤。”</p>

孙无咎首先确认自己不是幻听，半晌才醒过神来，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金黄红薯果肉。恰在此时，灯花爆裂，他背上无端生出一股冷汗。</p>

孙无咎呐呐道：“这不是酒材吗？”仿佛是要安抚自己一般。</p>

白湛淡定道：“它首先是粮食，其次才是酒材。”最次也能喂猪。</p>

孙无咎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在刹那间理清所有的线索。低头看着身前的酒杯，口中吐出四个字，“暗度陈仓！”</p>

杏花村从未公布过，他们酿一斗酒需要多少原材料。坊间只听说缺少原料，所以在长安周边种植收购。</p>

地瓜烧名声太盛，以至于所有人都只将其视为一种酒材，却忽略了它作为粮食的潜力。</p>

长安眼皮底下，竟无人发现、重视这一秘密。</p>

孙无咎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种子是从祝娘子她们手中得来的。”</p>

祝明月等人手中有各种各样从家乡带来的新奇作物。</p>

白湛轻轻点头，“建业八年，白家就开始试种红薯。”</p>

孙无咎清楚为何这几年来，为何没有听说过白家红薯的名声。</p>

恰恰因为红薯产量太高了，白家不敢拿出来。</p>

孙无咎追问道：“长林的红薯从何而来？”</p>

白湛回应，“他应该是从祝娘子手中取得，我听说他在太平县推广红薯，卓有成效。却不知具体手段。”</p>

许多细节，不是一两封信件就能说清楚的。</p>

孙无咎亲自走过一趟太平县，作为半个当事人，“红薯在太平县，是一种新奇却普通的食材。”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p>

红薯糖水顶上的两颗枸杞，是它最后的倔强。</p>

孙无咎想起杜乔的含糊其辞、白湛的开门见山，追问道：“你们想将红薯推广出去？”</p>

白湛将酒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想了好些年。”</p>

同为小辈，孙无咎太清楚白湛的处境了，“伯父是何态度？”</p>

白湛犹豫道：“父亲说，等大哥和长林到后，再行商议。”</p>

杜乔光脚不怕穿鞋，敢在太平县一气将红薯推广开。</p>

并州白家的各处庄园里培育的红薯种苗比整个太平县加起来都多，手握金山却不敢拿出来。</p>

全因白家太显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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