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看向林知南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p>

说起来，是不是太巧了些？</p>

眼前这位夫人，长的同乐安郡主相像。像到长公主不顾名声的为难于她。</p>

单冲这一点，就能猜到两人究竟有多像。</p>

不然，无缘无故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出手对付一个妇人？</p>

偏偏，两人画画的技艺都十分了得。</p>

好巧不巧，一个姓林，一个嫁给姓林的。</p>

这其中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些？</p>

他在林老爷子那里，见过几次乐安郡主的画，对她的笔触也算是了解。若是能见一见眼前这个夫人的画……</p>

他正思索着，林知南已经按下心中的波澜，笑着道，“听先生的意思，是想向林老爷子举荐珩哥儿。”</p>

“先生对犬子的爱护，我心中十分感激。”</p>

“林老爷子名动天下，若能拜得他为师，我心中自是无限欢喜。”</p>

“只是……”</p>

她的话将李夫子心中的念头打断。</p>

再听她的话，李夫子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只是什么？”</p>

林知南脸上带上歉意，“只是林老爷子远在京城，我等却在岭南，隔着千山万水，这怕是不妥。”</p>

这的确是个问题。</p>

李夫子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是商行的东家。</p>

锦云商行驻扎岭南，可不是如他一般，想走就走的。</p>

可若让林以珩一个人去求学。</p>

他才五岁，如何能做得到？</p>

一时间，就是连李夫子都沉默了下来，手指不住在桌子上敲击，一时竟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p>

唉，这距离还真是难以跨越。</p>

最后，李夫子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口气，道，“夫人莫怪，此事是老夫心急了。”</p>

林知南一愣，“心急？”</p>

李夫子眸光微闪，开口道，“昔日，老夫离开京城之前，曾去拜别林老哥。林老哥虽比老夫年长，但一向精神矍铄。却不想，乐安郡主过世，他……”</p>

“他怎么了？”林知南心中一急，下意识脱口问道。</p>

李夫子也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怎么的，又叹了一口气道，“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教出乐安郡主那一手画技。只可惜，乐安郡主是个命薄的，早早的去了。”</p>

“弟子加孙女，这对林老哥来说，真真是双重打击。原本老当益壮的老大哥，竟是需要搀扶才能起身。”</p>

林知南死死攥紧手心，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来。</p>

只是，一股难以言表的愧疚控制不住的在心底滋生。</p>

当初，在宫门前一跪，她说还了老爷子的教养之恩。</p>

自那起，她便坚定了离开的心思。</p>

说到底，是她为了自己的自在刻意忽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p>

即便当初林老爷子的所作所为让她伤了心，她依旧忘不了，曾经是祖父手把手的教会了她识字、画画。</p>

他们是祖孙，也是师徒，更是益友。</p>

“老爷子一向豁达，怎么会……况且，林家那么多人，没人能开解他吗？”林知南的声音有些沙哑。</p>

她的祖父，身体明明很健朗，便是游历山川都不觉得困难，怎么会到需要人搀扶才能起身的地步？</p>

李夫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孩子，你还小，哪里能理解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