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厮杀声。</p>

冲天的火光与血迹悉数倒映在窗户之上，倒在地上的莫氏狼狈地仰起头，眼中满是恐惧惊慌之色。</p>

发生了什么事？</p>

有人来杀靳询了吗？</p>

莫氏的口中还塞着布条，她急得呜咽直哼，不断用膝盖去撞摆着贡品的桌脚，桌上的贡品散了一地，可这一点闷声在乱斗声之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p>

不知是谁将这间屋子点燃了，火是从窗户下烧起的，呛鼻的黑烟迅速弥漫了起来。</p>

莫氏还不想死，哪怕靳询都已将她丢在了此处，她还是心存着侥幸。</p>

她艰难地支起身子，像是只毛虫般朝大门处蛄动。</p>

好在外面的打斗太乱，这门锁已被人撞坏，莫氏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门还吐出了口中的布条。</p>

“靳询……靳……”</p>

然而没等莫氏高兴多久，漫天的血色混着飘扬纷乱的雪花遮天蔽日地压下来。</p>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是寒光一掠，莫氏顿时觉得脖颈一凉，再也说不出话来。</p>

莫氏望向那挥刀杀的人，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这兴善寺往日里对她恭敬有加、百事顺从的灵慧法师。</p>

“为，为什么......”莫氏记得，这破败衰落的兴善寺是她一手建起来的。</p>

她不信佛，所谓清修苦行也不过是为了与靳询置气再博个好名声罢了。</p>

而凡是有京中官员女眷有求于她上门拜访，都要亲自爬过上千层台阶到这兴善寺来，哪怕是皇室宗亲也不例外。</p>

莫氏享受的，就是这种被人捧着敬着的感觉。</p>

这些年，兴善寺也不知借着她的名义赚了多少香火供奉，她自认为她对兴善寺中的僧人婢子没有半分不好，为何这些人会要造反呢？</p>

莫氏不甘又困惑地看向灵慧大师，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p>

灵慧法师看着莫氏的眼神则带着可怜之色，他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句：“这两年多谢老夫人的照拂，长公主说了待她继承大统，定会让您风风光光下葬的！”</p>

莫氏捂着鲜血直流的脖颈，目眦欲裂——原来是李承雅，她就说那女人怎么会那么好心，出钱又出力将她供在兴善寺之上......她还真以为这都是李承雅为了嫁给靳询对她的讨好。</p>

“嗬嗬......”先前骂靳询与段清茉时，莫氏已经哑了嗓子。</p>

如今挨了一刀，莫氏怎么也骂不动李承雅了。</p>

她也没机会再骂了。</p>

莫氏想到从前与李承雅的种种事情，在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叫做与虎为谋。</p>

“莫氏，冯年如今在父皇身边的地位远超本宫与母亲，若是能攀上他，还怕询哥哥不能飞黄腾达吗？”</p>

“冯年坏事做尽又如何？只要日后询哥哥坐稳了官位杀个阉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眼下就当你们二人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不就行了？”</p>

“今日父皇寿宴时，本宫提了一嘴段清茉的琵琶乃是京中最绝，没曾想父皇竟有意纳她为妃......段清茉若是入宫也算是保住了一条命，总比跟她那父亲舅舅一起死了的好吧？”</p>

“段清茉送到临州就安稳了吗？要本宫说你最好还是在她身边安插个人，不可掉以轻心。”</p>

“询哥哥吃软不吃硬，你到这兴善寺为他清修祈福，时间久了他岂会不心软？你放心，这地方定不会叫你受苦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