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韶光院。</p>

段清茉回府时，陈昭昭正乖乖地坐在窗边练字。</p>

淡淡的墨香氤氲在温暖的屋内，橘黄明亮的烛火静静燃烧，雪白的油纸上映出陈昭昭恬静可爱的侧脸。</p>

小女孩练得太过专注，段清茉又故意轻手轻脚地靠过去，等她走到陈昭昭身边时，陈昭昭还在念着自己写的诗。</p>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p>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p>

段清茉听着陈昭昭将自己所写的字一个个念出来，顿时知道了这是陈颐安教给陈昭昭的诗。</p>

“娘，您回来了！”陈昭昭的声音染上几分欢快，她扔下笔就搂住了段清茉的腰，“娘，你今日喝酒了吗？”</p>

她嗅到了段清茉身上淡淡的酒味。</p>

“嗯。公主宴客，哪能不喝点酒呢？”段清茉无奈道，“但是娘今日并没有喝太多，只有一点点......”</p>

段清茉用手指比了比，只露出一小截儿空余。</p>

“娘觉得我今日的字写的可好？”陈昭昭拿起宣纸问道。</p>

“写得好。”段清茉道，“下笔有力，横平竖直，很漂亮。”</p>

“那今夜我能将这副字烧给爹吗？”陈昭昭小心地问道，“从前爹爹老说我的字没神形，如今我应该长进不少吧？”</p>

段清茉说道：“那是自然。”</p>

按照临州的习俗，亡者的三年忌日都是要烧纸祭奠的。</p>

待陈昭昭写完这副字后，段清茉便与她一起拿着备好的黄纸冥钱到了韶光院的后院中。</p>

后院只有一片尚未栽种草木的花圃，段清茉与陈昭昭寻了处避风的墙根为陈颐安烧起纸钱来。</p>

面前的火焰灼人，冷风却又沁人心脾。</p>

段清茉身上的酒意被一点点冲淡，铜黄的纸钱从她的指缝间下坠，风过之时，又化作了灰烬从她的眼前飘起。</p>

陈昭昭跟个小话痨般一边烧着自己练的字一边说着话。</p>

这些话像是说给陈颐安说的，又像是给自己和段清茉说的。</p>

段清茉与陈昭昭祭奠完陈颐安后便准备回屋歇息，这时却来了个面生的小厮。</p>

“段娘子，您可睡下了？若是未就寝的话，王爷命小的请您过去一趟。”小厮道。</p>

段清茉诧异：“这个时辰王爷唤我做什么？”</p>

“这具体之事小的不知，但王爷说是您托他查的事有眉目了，靳沙大人今天整日都没回府，好似就是在为此事奔波。”小厮说道。</p>

段清茉一听，当下便以为是淳哥儿的事查的有眉目了，顿时心下一喜就准备过去。</p>

陈昭昭则被她交给了桂圆照顾。</p>

跟着小厮一路东走西拐，就到了凌云院门口。</p>

今日靳询院中的侍从格外少，四周也都静悄悄的，瞧不见个人影。</p>

“王爷说了让小的在外面候着，段娘子您进去就是。”小厮恭恭敬敬地说道。</p>

段清茉心想淳哥儿和江泰好似与叛军有所关联，靳询兴许是怕隔墙有耳才这么谨慎吧。</p>

于是她没来得及细想，就这样提着裙摆走了进去。</p>

段清茉的脸上本来还带着几分忐忑的喜意，但她到了主屋门前时却突然察觉到了不对。</p>

半掩着的门她只是轻轻一碰就被推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