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荣看着底下一个个不敢吭声的学生,话说得挺狠,神色却还是那般淡漠。</p>
“平时我都怎么教你们的,旬试一考,一个个都漏底了。”</p>
他视线落在二十个学子身上,语气带上了一丝火气。</p>
“是不是平日里,心思都放到别处去了?”</p>
夫子正在生气阶段,众人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p>
生怕大声点,就会被夫子重点关照。</p>
沈舟也是乖乖巧巧地坐着,姿态端正。</p>
面上镇定,实际上心里也有些慌。</p>
若是原主的记忆没出错。</p>
吴夫子的教学向来是刚柔并济,该刚的时候刚,该柔的时候柔。</p>
而现在,就是该刚的时候。</p>
也就是这时候,夫子会变得不像平日里的夫子。</p>
该骂就骂,该打就打。</p>
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夫子该是要抽人起来背书了。</p>
背不出,这半天假是别想要了。</p>
甚至,之后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p>
背不出,要抄书。</p>
把没背出来的那篇文,全部抄十遍。</p>
而夫子他,习惯一人抽查十个问题。</p>
也就是说。</p>
如果有人恰巧十个问题都错,那就爽歪歪了。</p>
沈舟也有些担心。</p>
因为,吴夫子他一般不按常理出牌。</p>
“周东林,旬考的题为何不答完?”</p>
周东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p>
“回夫子,学生,学生写得慢,来不及写。”</p>
“来不及写?”</p>
吴敬荣冷脸看着周东林,眼睛没有一丝波动。</p>
似乎已经看穿了周东林的心思。</p>
“我出的问题,都是书上的,为什么会写得这么慢,是不是不会?”</p>
这不是周东林第一次挨骂。</p>
但他还是慌张。</p>
“学生,学生可能没有理解得那么透彻,以至于有些题做得慢了。”</p>
“哪道题没做,你心里有数?”</p>
吴敬荣的右手放在了戒尺上面。</p>
随时有拿起来打人的趋势。</p>
周东林在右侧第二位。</p>
把夫子的神色和细微动作看得清清楚楚。</p>
他偷偷瞄了眼那戒尺,背后的肌肉有记忆性地抖动了几下。</p>
“回夫子,学生记得。”</p>
他咽了咽口水,顶着夫子让继续的眼神开了口。</p>
“立不中门,行不履阈,是说站,不要站在门的中间,走,也不要踩在门坎上,需要时刻保持谦逊礼貌......”</p>
考前一天,徐承志刚好过来找他,要他帮忙凑个二两银子。</p>
他本身都是过得紧巴巴的,去哪凑个二两给徐承志?</p>
他一口回绝,没想到徐承志直接甩了脾气。</p>
这一闹,他情绪也不好。</p>
考完之后,又跟着朱纪文几人讨论这事。</p>
导致旬考没写完的那两道题,也被他弃之脑后。</p>
好在吴夫子的习惯,他们也是知晓。</p>
今一早花了些时辰来把自己没写完的题顺了顺。</p>
考题只有立不行不,四字。</p>
这还是他翻书,又问了人后,才解答出来的。</p>
吴敬荣一直没说话。</p>
等周东林把这两道题答完后,才道:“顾左右而言他。”</p>
周东林腰背一直,脑子开始急速转动。</p>
“顾,顾左右而言他。”</p>
这突然来一句,他有点懵。</p>
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上方传来威压。</p>
“抄,继续,德日新。”</p>
“德,德日新,万邦惟怀,怀......”</p>
周东林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听话。</p>
平时背书不磕碜,拎出来一考,跟个结巴似的。</p>
额间掉落两滴汗珠,周东林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天热出来的。</p>
还是心冷冷出来的。</p>
吴敬荣拿起戒尺,敲了下桌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