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夜。</p>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外面白茫茫一片。</p>

老瘸子起得很早，把门口的雪都扫完了。</p>

门外，有居委会的人，推着自行车，拿着大喇叭到处通知。</p>

“居民同志们请注意！居民同志们请注意！今天晚上，有重要新闻播出，请大家准时收看。没有电视的，打开收音机！居委会广播站，也会广播，请大家准时收听！”</p>

“居民同志们请注意！居民同志们请注意！今天晚上……”</p>

声音渐渐远去，江森知道，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时间节点到了。</p>

老瘸子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晚上整点儿！”</p>

江森笑着点头，“行！要热闹热闹不？我把他们都叫来！”</p>

“随你！我去找英子，这大冷天儿的，烤只羊！”</p>

大雪天吃烤羊，也就在大山里住过的人才能想到。</p>

其他普通人家，想都不敢想！</p>

江森进屋打电话去了。</p>

“喂，建国，这么大的雪去公司没……哦，那你放心考试，考完了来家吃烤羊……行，那就说好了！”</p>

“喂，建设，晚上烤羊，没事儿过来，把小萍也带过来……哦，好的，那你来呗，我跟你一起去！”</p>

打完电话，江森出门去厨房，就看到老瘸子和英子在那儿商量晚上做菜的事情。</p>

“等会儿我要跟建设出去一趟，家里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我回头带回来！”</p>

英子说：“啥都有，就缺只羊，我和老瘸子等会儿去农贸市场看看有没有。”</p>

“行！别舍不得花钱！”</p>

“知道了！”</p>

江森笑着回到书房，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p>

上面他写了很多东西，有以前的，有现在的，翻到后面，是将来要发生的。</p>

他怕时间长了自己会慢慢忘掉，所以，想起来什么就记下来。</p>

找到写着1978年和1979年的地方，看着上面的字，用手指点了点，合上，放回抽屉上了锁。</p>

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坐上罗建设的吉普车，往西站那边开去。</p>

司机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p>

罗建设说话也没有背着他。</p>

“家具厂拿下了，今天带你去看看。”</p>

江森一喜，“神速啊！那边现在什么情况？”</p>

“快倒闭了，只有不到十个人还守在那里，其他人都想辙调走了，或者出去做小生意去了。当初答应上面，要好好安置那十个人，可是吧，也挺那什么的，你懂吧？”</p>

江森懂，就怕留下的人，难以驯服，不服从管理，到时候添乱。</p>

可换个角度，那也要看留下的是什么人。</p>

“去看看再说！”</p>

很快，他们就到了西站附近，低矮的居民区过去后，就是杂草丛生的铁道。</p>

过了铁道，能看到一大片冻成冰的湖面，再过去，才开始出现一些厂房。</p>

江森看到这片湖，心里有了计较。</p>

“那些厂子都是干什么的？”江森问道。</p>

“什么都有，酱菜厂，蜡烛厂，还有一个是火柴厂，都差不多了。”</p>

吉普车从一个敞开的大铁门开进去，原来的路都长了杂草，被雪盖着，露出一个尖儿，显得荒凉无比。</p>

里面很大，中间一个办公楼，两侧是两个面积很大的厂房，院子里堆着很多木料，全都盖着厚厚的白雪。</p>

雪地上，有几行脚印，通到办公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