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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先声夺人，落地便将心魔包围其中。</p>
周围剑气与罡气足以令地面震颤，山石亦受牵连，纷纷碎落，草木无不倒伏，鸟兽闻之奔逃。</p>
但在剑光之中，心魔竟声势不减，丝毫未落下风。</p>
留天剑面对心魔，就像方才影妖遇到的阻碍，无法再往前半分了。</p>
心魔收敛锋芒，似也偃旗息鼓，暂时沉眠。</p>
谢长安飘然落在剑光之外，一手捏诀，不动声色观察。</p>
对方虽然被称为心魔，实际更像是一道分身。</p>
这道分身借由神秘道士的符法被种在沈曦识海深处，直到今日才现出真容。</p>
毫无疑问，心魔的本尊修为必然远超她与沈曦。</p>
但心魔也是如此吗？</p>
他有没有弱点？</p>
谢长安发现自己对傀儡换命术知之甚少，哪怕曾在道籍中见过这种法术，也仅止于字面上的了解。</p>
她不知道怎么对付心魔，也不知道对方还能不能操控沈曦。</p>
他们费尽心思演了一出戏去欺骗心魔和影妖，沈曦为此几乎付出一条命的代价。</p>
她决不能容心魔再逃回沈曦体内。</p>
思及此，谢长安动了。</p>
金缕伞徐徐打开落下。</p>
符印伴随法宝转动在心魔四周若隐若现。</p>
留天剑灵力大盛，寸寸逼近。</p>
心魔微微垂首，不声不响，柔顺无害。</p>
唯有他周身黑雾朦胧荡漾，消极抵挡，似影妖死不瞑目留下的余音。</p>
谢长安扬袖捏符，素手打出三道符箓！</p>
这是三道无字符，以上中下方位，分别代表天地人与日月光。</p>
若有封禅笔在，此时更可为这三道符增添威力。</p>
但她将封禅笔留给李承影了，此时便只能以单纯的符法加诸灵气，以三个方位封住心魔。</p>
三道符打上去时，心魔似有所感，终于缓缓抬首。</p>
他的双目对上谢长安。</p>
人形连面容都模糊不清，两只眼睛却透着深邃诡异，黑洞洞的，直视过来。</p>
在这样一双眼睛的压迫与注视下，她难以避免晃了晃神。</p>
只一瞬间，整个人随即被用力往前拉扯，彻底跌入深渊！</p>
冰冷与黑暗迅速包裹过来，四面八方，无穷无尽。</p>
谢长安既未猛烈下坠，也没有感觉到敌意，只有漫无边际，无法探知的虚无。</p>
从她足下延伸出去，灵力甚至无法得到回馈的结果。</p>
这是哪？</p>
她被那双眼睛拉进来，进了幻境？</p>
金缕伞被留在外面，但留天剑随心而至，招手即现，谢长安动了动指尖，留天剑马上出现在身边。</p>
剑光照亮周身，却无法照亮深渊。</p>
符法打出去也没有反应，就像石头扔进深潭。</p>
但谢长安能肯定，这不是在幻境里。</p>
难道那双眼睛其实是一件法宝，像长夜未荒，进来之后便是时光尽头的荒芜，所有一切全都静止？</p>
她并指为剑，扬手一引，留天剑随即应声飞掠而出，如利箭离弦，头也不回。</p>
谢长安又在周围布下十二道符，引以为十二地支，每道符上附着一缕灵气，飘然往前，直到微光没入黑暗，再也不见。</p>
留天剑没有传回任何讯息，十二道符也与之前一样，一去不返。</p>
两者就像坠入深渊，悄然无声。</p>
谢长安思索片刻，掐了个召回留天剑的法诀。</p>
下一刻，留天剑又出现在她身边。</p>
剑光灼灼，发出熟悉的光。</p>
这不对。</p>
她终于皱起眉头。</p>
剑回来得太快了。</p>
不应该是这样的。</p>
或者说，留天剑从来没有离开过，她所看见的黑暗深渊，仅仅是错觉？</p>
谢长安定了定神，闭目入定，隔绝视野，伸出灵力的触角。</p>
忽然间，她捕捉到一缕剑意。</p>
鲜明而清晰的剑意，从后方接近，无声无息。</p>
留天剑微微颤动，猛地飞出！</p>
“谢长安？”</p>
剑尖悬停在离对方眉心不到一毫的地方，剑气却已戳穿对方肌肤，留下血痕。</p>
沈曦不是不想躲，而是重伤躲不开。</p>
“你的剑又快了。”</p>
他喘息着，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声音低哑，在此地却很清晰。</p>
谢长安及时扶住他往前倾倒的身体，被他带得差点也跌倒，不得不将人拦腰半抱着坐下。</p>
“你是肉身进来的？”</p>
“肉身。”</p>
不愧是沈曦，她刚起了个头，对方就立马明白她要问什么。</p>
“我也看了他的眼睛，然后就进来了。”</p>
谢长安：“这世间有哪个修士大能以双目闻名？或者，他的眼睛本身就是一件法宝？”</p>
沈曦：“没听说过……”</p>
谢长安随即推翻自己的猜测：“不，不对，不是眼睛！是他用上了威慑心神的法术，本尊直接在操纵心魔……”</p>
她发现沈曦根本没回应，又觉身上一重，忙扭头去看。</p>
对方已经晕了过去。</p>
她伸手探向沈曦鼻息。</p>
还有气儿，但很微弱。</p>
谢长安想了想，从沈曦袍角撕下一截，又分成两条，分别绑在两人眼睛上。</p>
方才闭上眼睛，她的感觉比睁眼还敏锐许多，感觉有所收获。</p>
但这还不够，他们又不是瞎子，总会不自觉睁眼去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