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p>

覃程心里头哧笑，表面上依旧挂着淡然疏远的微笑：</p>

“姜相高看覃某，覃某感激涕零，但覃程与姜相实无旧事好叙，姜相还是请直言吧！”</p>

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有得谈啊！</p>

姜华城眉梢微微一动，心里窃喜，试探着开了口：</p>

“老夫今日前来，确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哦，朝堂上威风八面的姜相竟有事找覃某帮忙？那不妨说上一说，覃某若能相帮，定然不会推辞。”</p>

文臣就这种德性。</p>

哪怕心里恨的牙咬咬，表面上都装着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p>

覃程如此，姜华城亦如此。</p>

他站起身，抱拳行了一礼，诚恳地说：</p>

“覃大人，你我际遇相当，皆心有抱负，却出身不高，大人应该能明白老夫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艰辛。诚然，老夫承认在往上爬的过程中，做了许多违背良知之事，但老夫却从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回望老夫这大半生，所负之人良多，可唯独没有辜负江山天下。覃大人，为大局计，牺牲少部分人，这你是认同的吧？”</p>

“欲成大事，必有牺牲。”</p>

覃程没有直接回答。</p>

但这8个字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p>

姜华城更心喜，接着说到：</p>

“先太子专注享乐、沉迷女色.不喜政事，无一丝仁爱之心，偏偏其出身高贵，身后还站着镇北侯顾家和太傅楼先生，若他继位为帝，无人可制止他的胡作非为，这天下将不知是何等光景。三皇子虽性格有缺陷，但其本心是装着这天下的，所以……所以当三皇子找上老夫时，老夫时犹豫了三日，就同意全力辅助他，也就有了后来的一系列变故。老夫说这些，并不是逃避自己的罪责，但老夫至今都不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因为，为达目的本就该不择手段，哪怕手段激进了些，牺牲了无辜的人，在老夫看来，都是值得的。如今大长公主殿下势大，老夫自知不敌，只望覃大人帮忙美言几句，放姜家一条生路。”</p>

“……”</p>

覃程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p>

其实他心里是很认同姜华城这番话的，因为他和姜华城从某种意义上讲属于同类人，但他很清楚，姜华城当年暗害先太子时所做的骚操作，对夏明昭造成了多大的伤害。</p>

他还记得，宁远关一役之后，夏明昭有好长一段时间，沉迷在两个舅舅身死的伤痛之中。</p>

若不是当时战事吃紧，夏明昭很有可能走不出来。</p>

所以，理解归理解，但他不会替夏明昭应承这件事，哪怕只是暂时的搪塞，他也不愿意违心。</p>

姜华城见他这模样，心里难免失望，但他今日前来并不是真的请覃程求情，说这些话主要是为了接下来的话铺垫而已。</p>

他面色发苦，恳求道：</p>

“覃大人，老夫也有自知之明，不会让大人为难。老夫所求，并非免老夫之罪，只请大人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让我姜家留下一线血脉。”</p>

“这……”</p>

如果只是留下一线血脉，那就简单多了。</p>

大长公主殿下不是嗜杀之人，通常只诛首恶，不会牵连无辜。</p>

覃程犹豫了良久，端在手中的茶都凉了，他这才微微颌首。</p>

姜华城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再得寸进尺一下，可覃程却突然说：</p>

“姜相，你我相识一场，覃某愿意在不违背殿下意愿的情况下，相助一二，但覃某也有件事想请姜相帮忙，不知姜相……”</p>

“你请说，万死不辞！”</p>

“呃，没那么严重！准确说来，并不是覃某想请大人帮忙，而是受人所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