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自家祖父霍嶷被罢了职,他的心凉来自于一次又一次堆积起来的失败。</p>
是的,就在几天前,云昊天又发起了猛攻,他勉强应战,再一次败了,甚至差点城门失守,被南越大军攻进大理城。</p>
是跟随在他身边仅剩的最后一位老副将,带领敢死队以血肉之身堵住了缺口,这才打退南越悍敌。</p>
“出将整八个,归来无一双,人马皆不在,横死于刀枪!呵呵,我特么是个废物!”</p>
霍忠苦笑低呤。</p>
因为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刺疼刺疼,他忍不住摸了摸。</p>
这道伤口是第一次战败的时候留下的印迹,虽然已经愈合,但长长的疤痕横穿了整张脸,一旦面部表情过大,就会形成扭曲而恐怖的怪样子,还很痛。</p>
就像一只蜈蚣趴在脸上,百爪陷入肌肤深处,随时随刻提醒他,失败之人是可耻的。</p>
可已经败了,也听话去沉淀了,怎么就没办法打胜一场呢?</p>
霍忠百思不得其解,他望着星光点点的美丽夜空,深深叹气。</p>
叹气声回荡在耳边,可还是无法掩盖来自不远处伤兵营的闷哼声和低泣声。</p>
男人流血不流泪,应该是又有伤兵过世了!</p>
他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去想,泪在心里流。</p>
有时候,他问自己问老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p>
他并不怕死。</p>
但他千千万万的士兵因他而送命,怕踩着战友们恺恺白骨,却一路败到底,最终失去这片土地。</p>
他怕,弟兄们死得毫无价值,在黄泉地狱痛斥他的无能。</p>
他更怕看到伤兵营里的伤员,前一刻还在呼痛,后一刹就永远闭上了眼,他怕每一个士兵看他的眼神。</p>
伤兵营是他心里的伤。</p>
他实在不该距离伤兵营这么近,于是,他咬咬牙往远处走。</p>
有巡逻的士兵碰上他,立定瞄了他一眼,没有行礼也没有打招呼,除了沉默还是沉默。</p>
他也不怪罪。</p>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大半个月了,死去的士兵无法说话,伤兵痛得不想说话,身体完好的人也说有说话的欲*望,更加懒得讨好上司。</p>
朝不保夕的兵营,做任何与战争无关的事情,都是浪费力气。</p>
且军中士气低落,军心已经溃散到了极点。</p>
是呀!</p>
接连败北败北再败北,主动出击打不赢,被动防守也打不赢,天天在死人,看不到胜利的一丝曙光,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退伍返家。</p>
士气怎么可能不低落,军心怎么可能不溃散。</p>
霍忠又有何颜面要求士兵对他尊重?</p>
“这么晚了,霍将军还不睡?”</p>
一个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霍忠回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p>
“袁将军!”</p>
来人是镇南侯世子袁良。</p>
镇南侯袁酃鹤已经死去四个多月了,按道理说,袁良这个世子早应该扶正当王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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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