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只是可惜了今年中秋,你和嫂嫂独自在外头。”</p>
夏明昭说完这一句,便低下头,默默端起一碗酸梅汤,小口小口喝着。</p>
楼轶能感受到她的心情,便打圆场说道:</p>
“月有阴晴圆缺,此时的分离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大舅兄尽管放心去上任,子墨会好生照顾殿下和侯府。”</p>
“多谢子墨!”</p>
顾长川站起来,非常认真地鞠了一躬:</p>
“那……长川便将家小和表妹交给子墨了!说起来,分明我年龄最长,却从未为家人撑起过责任,少年时一意孤行,现在依旧身若浮萍,还得劳烦子墨受累。”</p>
“大舅兄千万别妄自菲薄,这都是子墨份内的事!”</p>
楼轶连忙起身摆摆手,不欲受他的礼。</p>
夏明昭却抬头,正色道:</p>
“表哥,既然你心里都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这一次外放是你难得的机会,不管是为了你自己的梦想,还是为了顾家,你都要沉下心好好干。无论任职三年五年,你切莫急着回帝都,更不要坠了顾家的名头。”</p>
可能是军人作风太深入骨髓,不论夏明昭对顾长川的感情有多深厚,她都说不出柔软的安慰话,励志的鸡汤也熬出了大棒骨的味道。</p>
相比之下,楼轶的语气更柔和些:</p>
“帝都水深王八多,蜘蛛结网雀捕蝉,乃是非之地。但地方上的水也不浅,网更绵柔难缠,还请大舅兄莫要锋芒太锐,行事小心当谨慎,免得被小人磋磨。”</p>
“嗯,这个我心里有数,地方士族与官吏盘根错节,我会小心的,此次特意提前去,也是想着让时间充裕些,多认识些人,多做些功课。”</p>
顾长川本是个单纯的性子,经过在翰林院受排挤,又得楼轶一段时间的指点,他比之前要圆滑了一些。</p>
许是心里没底,他想了想,又谦逊地问:</p>
“子墨,可还有需注意的事项?”</p>
“对上要虚,对下要实,对同僚可信但不能尽信,对钱财要取舍有道!”</p>
楼轶一点也不谦虚,他慢悠悠地伸出四根手指,娓娓道来:</p>
“对上要虚。这个‘虚’,是谦虚也是虚假,做不到的千万别答应,做得到的,推辞再三后才勉为其难应允,千万不要为了死要面子而活受罪,这里面的道道,多学多看,慢慢的,自然能掌握其中的分寸。”</p>
“对下要实。这一点具体可参照殿下的做法,为官者,当为民做实事,只要实事做得实在,有利于民,便能民心所向,不愧于天地。”</p>
“对同僚可信但不能尽信,这一点不用我多说了,想来大舅兄深有体会。”</p>
“对钱财要取舍有道。我所说的钱财是除了俸禄之外的额外所得,也就是收礼。”</p>
“你别先急着反驳!水至清则无鱼,官场就是这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清清白白的,就算你不缺钱不想收,别人都收,你不收就显得格格不入。所以,该收的要收,但不能全盘接收,收了之后,要分润给上司同僚和下属,责任均摊。”</p>
“还有,该送礼的时候,千万别小气。官场中人最重颜面,钱财反而是其次。你不给人面子,怎敢奢望别人为你的事情尽心?何况,为民做实事也需要钱财开道,破坏了某些人的利益,需要钱财去补偿,这世间,人情往来,终归结底还是‘利’字当头,一个人吃独食吃不长久,一个人吃咸菜,迟早会被人排除在棋局之外。”</p>
“大舅兄的身份本就敏感,一开始上任可能会不顺,只要你于钱财上有舍有得,说话做事谨慎圆滑,应该很快就能打开局面,大舅兄切记,做事一定要仔细周全,别被人抓住把柄。”</p>
楼轶侃侃而谈,神情淡定,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直接把顾长川和夏明昭都给说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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