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得快要晕厥的模样,夏明昭怔了怔,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已亲手将刀割破第一个人的脖子时的情景。</p>
害怕吗?</p>
害怕!</p>
那个人的血也是红的,也是热的,因为还没死透,他睁大眼睛,拼命呼吸,肌肉一颤一颤地颤抖。</p>
亲手杀死自己的同类,怎么可能不害怕?</p>
紧张吗?</p>
紧张!</p>
第一次杀人,怕下刀不够准,怕对方呼救,还怕……</p>
当时自己几岁来着?</p>
好像是九岁,随二舅舅顾定关潜入西胡某个暗子的窝点。</p>
当时自己为何要杀他?</p>
因为,因为不杀他,他就会杀了自已和舅舅呀!</p>
有一种杀,是以杀止杀,不是罪孽,而是守护!</p>
夏明昭笑了,先是轻轻的,然后放声大笑:</p>
“赵世子,你在怕什么?你怕杀人,怕染上罪孽,怕遭天谴?哈哈,本公主纵横沙场多年,手底下了结的性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我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难道我生来就该当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难道我就不想尽享繁华平安喜乐,做一个干干净净连鸡都没杀过的公主?呵呵,你怕罪孽缠身,你怕染上鲜血,我不怕!只要是为了守护我大宁江山、黎明百姓,就算背负一生罪孽又何妨?下辈子永坠地狱又有何惧!”</p>
说完,夏明昭起身走人。</p>
干净利落,不喜不怒。</p>
就好像刚刚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场幻觉。</p>
赵鸣科呆住了!</p>
谭战则被震住了!</p>
楼轶愣了愣,连忙跟着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折回去,对赵鸣科深深一叹:</p>
“唉!堪舆,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真不想把它用于战场上,那……那就保守好这个秘密吧!”</p>
“子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我……”</p>
赵鸣科语无伦次,眼泪汹涌而出!</p>
他觉得很委屈,又觉得很愧疚,心里五味繁杂,又说不出来确切的想法。</p>
楼轶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p>
“放心,我明白!个人理念不同,殿下不会怪罪于你的,改日我们再详谈。”</p>
“……”</p>
……</p>
回府的马车上,夏明昭一脸的生人勿近。</p>
讲真,她心里很失望,巨大巨大的失望。</p>
这个繁华似锦的帝都城,或许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已经属于西胡铁骑的地盘,大宁子民如猪如狗般活着,苟延残喘。</p>
这一片安宁和乐的天下,三十年后,即将落入南越人的手中。</p>
在此后千百年间,战火从未停息。</p>
悲哀的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未来有多残酷,其他所有人,还在做着理想的美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