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就是这样。</p>
一点点小事都能传出一朵花来，更别说大长公主自带热搜体质，事迹又特别会越传越离谱，赞美之词也会越传越夸张，譬如宁仁帝听到的版本就是：</p>
“大长公主容貌倾国倾城，气质无双，身姿窈窕高挑，乃集美貌、高贵于一体的女战神，咱们大宁朝出了大长公主殿下这般非凡人物，绝对是祖宗保佑、龙脉有灵，百姓之福，天下之幸……”</p>
“该死！她夏明昭是百姓之福、天下之幸，那朕是什么？当朕是什么？”</p>
宁仁帝气得肝疼肺疼，汝瓷建盏花瓶砸了一个又一个，依旧无法消气。</p>
他像一头困兽般在御书房转来转去，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有种回到自己幼年时不受重视的无力感。</p>
良久，他大手一挥：</p>
“来人，摆驾观澜宫！”</p>
相比起宁仁帝的焦躁无力，必须去找“知心贵妃”消火才能排解。</p>
贵妃姜思澜的同胞兄长姜慕北，心情简直一波三折，从失落到愤怒再到雀跃。</p>
自从听闻皇上下旨召大长公主回宫，并赐婚幼时伙伴楼二郎，他足足在书房窝了三天三夜没出门，彻夜难眠。</p>
把好好的帝都第一美，熬成个油头垢面胡茬男。</p>
其实，他对夏明昭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唯有两个片段清晰如昨日。</p>
第一段是那个初春，自己在繁花如锦的皇庄中落水，冰冷的湖水淹没过他的下巴、鼻子、眼睛，他看不见、挣扎不出，耳边传来轰隆隆的杂响，胸口因窒息而刺疼难受。</p>
他手脚无力，神志模糊，隐约中仿佛看到有黑白无常正向他走来。</p>
他害怕，他无助，他绝望挣扎，可惜无能为力。</p>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一双充满力量的手臂揽着他的腰，将他带离湖底，吸到甜美的空气。</p>
他发誓，那口空气是他此生最感恩的空气，那双手的主人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人。</p>
第二段记忆则是他躲在阿父的书桌底下藏猫猫，亲耳听到阿父说起他和六公主订婚的事宜。</p>
具体阿父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p>
他只记得，自己胸腔里的小鹿砰砰直跳，恨不得从喉咙里跳出来，蹦在地上去撒个欢。</p>
可……</p>
时间过得真快，雕栏玉树皆还在，只是故人相见应不识。</p>
一晃二十年过去，他的长子己经开蒙，六公主也将下嫁楼二郎。</p>
煎熬让姜慕北红了眼，终于在眼泪流出之前，他想透彻了：</p>
此生和六公主夏明昭有缘无份，再无将来，该放下了！</p>
他手执铜镜，仔仔细细打理面容着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日并无不同。</p>
然后，他去珍味阁找楼轶。</p>
他想告诉楼轶，大长公主殿下是世上最好的人，千万千万不要辜负她。</p>
怎料到，他还没走到珍味阁，就听说准驸马要跳楼拒婚。</p>
可把他气坏了，恨不能抽出四十米的大砍刀把那个姓楼的肥球砍成肉馅，再包成肉丸子，扔到油锅炸到四面金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