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关远血战死守,安远城酒气薰天。</p>
而更远的西原城中,有个穿着官服的鞋拔子脸男子,将一封密信寄往帝都之后,立即打包金银细软,逃入暗夜中。</p>
更更远的帝都城皇宫,太子良娣姜思澜从撒满鲜花浴池中起身,她慵懒地挽起青丝,穿上薄如蝉翼的红纱衣,在铜镜前点绛唇画鹅眉,然后,她小腰肢一扭一扭地爬上铺着明黄色锦被的龙床。</p>
姜府,长公子姜慕北坐在书桌前,一张一张地翻阅着姜侍卿送来的仕女画像。这是全帝都二品以上官员家族中嫡女画像,每一张都美得各有特色,可他却拿起一张空白宣纸,提笔勾勒出一个五岁女童的身影。</p>
帝都西街,千金赌坊里人声鼎沸,狂笑声、咒骂声、遗憾声、哭泣声,声声入耳,喜怒哀乐俱全。</p>
身着华服的少年郎大声喊道:</p>
“一二三,六点小!哈哈,我又赢了!”</p>
“楼二郎,你今天赢不少啊!嘻嘻,怎么突然转性了,不爱美人爱黄白?”</p>
“切,美人有可能是别人的,银子永远是自己的,哈哈,别乱伸手,小心剁了你的爪子!”</p>
“嘻嘻,咱们是兄弟,借点本金呗!”</p>
“ 滚……”</p>
同一时间,同一国度,不同的人和事。</p>
不同的选择,却共同推动着历史车轮滚滚前行,只是,谁都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角色。</p>
也许将来会后悔,会骄傲。</p>
但现在,他们都忠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p>
这就是人生。</p>
有生有死,有善有恶,有黑暗,有光明。</p>
……</p>
天亮了。</p>
援军还没来。</p>
原始的冷兵器战争残酷血腥,一条条人命真实又虚幻,夏明昭脸上身上全都是血渍汗渍,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p>
并肩作战的友军人数逐渐减少,在这个血肉绞盘上,一旦倒下,就注定着再也爬不起来。</p>
死亡的气息,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侵袭着每个人的心,冷到骨髓里。</p>
三个时辰了。</p>
这场守城战,足足已经打了三个时辰。</p>
从伸手不见五指,打到天边泛白,再打到旭日东升。</p>
几乎所有人,包括夏明昭,都到了精疲力尽之际,眼睛困得睁不开,提刀的手酸软刺痛,抖得不成样。</p>
也是,别说杀敌,就算连续砍了三个时辰的西瓜,人也挨不住呀!</p>
现在唯一的庆幸就是,昨晚那些喝酒昏睡的军士,陆陆续续醒来,加入守城的队伍。</p>
当然啦!</p>
宁朝兵士累,胡虏也累。</p>
双方无意识地休战,各自休息。</p>
胡虏多善骑射,机动性强,突击凶猛,打矿野战是一等一的厉害。</p>
不过,骑兵最不适合攻城。</p>
骑马和爬墙是两回事,宁远关连年修缮,城墙又高又厚,就算突破城墙,里面还有三丈宽的瓮城。</p>
攻入瓮城后侥幸不死,敌军会绝望地发现,瓮城后又是一道坚固的城门,全铁制造。</p>
也就是说,一个宁远关,三道防御线。</p>
简直就是比乌龟壳还难啃,真正做到了易守难攻。</p>
所以,夏明昭才能仅带着数千残军散勇,就硬生生扛住了西胡五万大军,整整扛三个时辰。</p>
只是现在也到极限了!</p>
胡虏死了五千余人,伤不知数,余存约四万战力。</p>
己军亡两千,伤八百,余存三千战力。</p>
三千对四万,仍然是个绝望的数字。</p>
援军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