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兰心一下子就凉了，宝珠家就姐妹三个，她爸妈虽没明说，心里一直拿国俊当儿子看待，一旦有了外孙或外孙女，肯定和孙子孙女一样看待，可现在……</p>

她一贯伶牙俐齿，平生第一次觉得说啥都不对，可是啥也不说好像也不对，真是愁死她了。</p>

憋到最后，她只好对亲家母说，要不就等两个孩子自己商量商量再说，现在大家都没有心理准备，等两天再说行不行。</p>

其实孙母来之前也没想好这事该咋办，他们老两口是盼外孙，但对国俊这个女婿也没什么不满意的。</p>

今天她来找秦凤兰，也没想着一定要马上拆散他们小两口，可心里憋屈，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偏偏秦凤兰根本没给她机会。</p>

李国俊自然也很快知道了检查结果，他当然不懂什么精子成活率，还是宝珠解释给他听的。</p>

最后他总算明白了，自己有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概率当不了爸爸，那百分之二的可能性，估计也就是医生给的安慰。</p>

原本他信誓旦旦地对老妈说，就算宝珠不能生娃娃他也会毫不犹豫和她过一辈子，可现在偏偏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傻眼了。</p>

也不知那一刻他是咋想的，反正就是突然觉得没脸面对媳妇，想也没想拔腿就跑。</p>

等跑出去好远了，他才发现自己正在去大姐家的路上。</p>

李国俊一见大姐，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似的忍不住掉泪，等哭着把话说完，才算是稍稍平静了一些。</p>

卓云乔呆住，一时也不知能对二弟说些什么，她自己有四个孩子，总不能违心地劝他说没孩子其实也没啥吧，那不是往弟弟伤口上撒盐吗？</p>

至于陈述养育孩子的艰辛，渲染做丁克一族的潇洒快乐，这在眼下的八十年代初根本无从谈起，这样的观念，至少再过十几、二十年才能被接受吧。</p>

她只好问二弟：“国俊，要是宝珠不能生娃娃，你会同意抱养一个吗？”</p>

李国俊毫不犹豫：“肯定同意。”</p>

卓云乔安慰他：“说不定宝珠也是这么想的呢，要是你们喜欢孩子，就算不是自己生的，只要从小养大，也能和自己的孩子一样亲。”</p>

李国俊摸摸脑袋：“我们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宝珠现在咋想的，反正我不想和她分开。”</p>

“凡事别总往坏处想，我看宝珠对你的感情挺深的，这事你们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又不急在这一两天做什么决定。”她只能继续安慰弟弟。</p>

卓云乔最怕帮别人分析感情问题了，有时候她想想自己的生活，觉得自己就是单纯的幸运，一年来和沈建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现在，幸福来得自然而然。</p>

看着二弟痛苦的样子，她无计可施，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谁也代替不了。</p>

即便宝珠真的为此要跟国俊分开，她这个做姐姐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劝人家，在这件事上，家人也只能是局外人。</p>

“国俊，这两天照常过日子就行，不用刻意讨好宝珠，跟平常一样就行了。”看着才二十出头的弟弟，她还是不忍心。</p>

李国俊听话地一一答应下来，也没心情像平常一样和外甥们玩闹，出门时只跟姐夫打了个招呼，就沉默地走了。</p>

沈建华看这情形，已经猜出了大概，但这种事最后还得看人家小两口的，他也觉得其他人能少掺和就少掺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