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洗澡的酸臭味和各种奇怪难辨的味道混在一起,随着风吹到人鼻腔里,田欣怡差点呕出来,赶忙往方墨身边贴近,小口呼吸。</p>
她和方墨是整个黑灰世界唯二的亮色,更别说她身穿一套桃粉色棉衣,头戴厚实漂亮的羊毛帽,刚一进站台就有人悄悄盯着她们两人瞧,却无人敢上前打扰。</p>
无形的屏障将她和方墨与这些蹲坐在地上好像只有黑灰色的人隔开。</p>
田欣怡将松垮的围巾往脸上拉了拉,盖住露出来的鼻梁,心中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果然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大。</p>
前些日子她甚至连这些靠在一起取暖的人还不如,谁曾想短短数日她就成了这些人艳羡的对象。</p>
这种感觉格外微妙,不能用穷人乍富来简单概括,更像现代素人一夜爆红,金钱和众多人的追捧皆掌握手中的自得。</p>
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焦虑,一夜爆红堪称天时地利人和,多方因素下凑成的一个偶然,素人知道自己因为巧合爆红,却不知该如何维系,因为他能火绝大程度上靠的是不可控的外因而非自身。</p>
所以他一面贪婪的享受高人一等的快乐,一面又害怕一切在下一刻突然失去。</p>
无疑这些人艳羡的目光滋养了她心底的自傲,田欣怡感觉到自己掩藏在围巾下的嘴角正高高翘起,她正在享受这种带着隐形阶级差异的无声追捧。</p>
这样的心理很危险,稍有不慎,无需旁人动手,她就能把自己玩死。</p>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攀附在方墨这个冷心冷情的男人身上,恰如海市蜃楼,虚无缥缈的倚仗。</p>
方墨是一个人,那就意味着他能做她的倚仗,也能做其他人的依靠,主动权从来都握在方墨手上,她不过是摇尾乞怜获得施舍的人之一。</p>
唉——</p>
田欣怡心里叹气,狠狠用指甲掐了下掌心,绵长的刺痛勉强压下心头激荡的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