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不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垂落。</p>

他打过无数次险象环生的硬仗，甚至，只身冲入了阿育王的象兵群中，斩了他的首级。</p>

那时，他都未曾绝望！</p>

可这一次……</p>

“退兵啊！混蛋！”</p>

司马翀一拳砸在他脸上，愤怒咆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p>

可完颜不破风雨不动安如山。</p>

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冷笑。</p>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他们的武器，总有消耗完的时候吧？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把这十万人，都给杀了？”</p>

“如果都杀了，军营中，还有十万，可以补上！”</p>

“你，你这个疯子！”</p>

司马翀怒不可遏，试图去抢夺虎符，其实，当飞入城内的达尔巴他们，没有取得战果时，这场仗，就不该再打下去。</p>

因为，那就代表着镇北军有足够的先进武器，应对突发的袭击。</p>

可司马翀，终究只是一介文弱书生，如何能在一员虎将手中，夺得令牌呢？</p>

“我没疯！”</p>

“你还没疯？你信不信？只要我们兵员持续减少，不用镇北军动手，大姜和大周，就能吞了我们！你没脑子吗？”</p>

司马翀怒斥道，“难道，你没看清楚吗？人家是在利用我们，先让我们蹚雷子，消耗镇北军的武器，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p>

“知道又如何？我们能跟他们比？”</p>

完颜不破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落寞中，是无尽的忧伤。</p>

“人家家大业大，哪怕再不济，也能苦一苦百姓，反正，他们中原王朝对付百姓，有一套。”</p>

“奸其妻女忍，掘其祖坟忍，夺其土地忍，拆其房屋忍，喂其毒药忍，把百姓都驯化成了一个个贱民，只要吊着一个口气就成！”</p>

“可我们匈奴呢？”</p>

完颜不破仰天长啸，“我们的人，忍不了啊！你知道，这一代的匈奴王，有多英明神武？我们完颜家，又为了匈奴统一付出了多大的代价？”</p>

“如果这场仗，不打了！统一的匈奴，就会瞬间土崩瓦解，再次沦为大大小小几十个部族，整日征战不休，被你们南朝逐个击破。”</p>

“到了那时，我们就要亡国灭种了！”</p>

“军师啊！”</p>

完颜不破拍着司马翀的肩膀，涕泗横流，“你看到的，是本将军愚蠢到以卵击石，可本将军心中，装着我们整个族群的未来！”</p>

“连月干旱，漠北荒草无数，连牲畜都在不断死亡，若不是雁门关内有一线希望，本将军何必如此大动干戈？”</p>

“你现在，还觉得应该退兵吗？”</p>

“唉！”</p>

司马翀愣在当场，只觉得虎躯一震。</p>

他向来，只以兵法论利害，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p>

有时候，一时的利害，跟整个族群的存亡比起来，屁也不是。</p>

“大王他知道吗？”</p>

“他能理解的！”</p>

完颜不破仰头望天，泪水自干，过了这么长时间，匈奴王还没有派人来阻止，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p>

再者，匈奴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p>

以他的个性，既然将兵权彻底交给了完颜不破，自然不会节外生枝，临场变卦。</p>

“好吧，你们匈奴人，真是一帮犟种！”</p>

司马翀苦涩一笑，“既然大家的命运都是绑定在一起的，那么，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p>

“我马上抽调两支军队，去防范大姜和大周，以防万一！”</p>

“好！”</p>

完颜不破微微颔首，同时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回味。</p>

“你听，火舌喷射的速度，变慢了！”</p>

“还真是？”</p>

司马翀大喜过望，不得不对他竖起了大拇指。</p>

“看来，大将军，你赌对了！”</p>

“哈哈……”</p>

此时，完颜不破一改刚才的颓废，胸中战意无双，“长生天的勇士们，听到了没有？敌人的武器，快要消耗光了！”</p>

“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只要攻破雁门关，钱粮、美女、美酒、好肉，应有尽有！”</p>

“从今往后，大乾就是我们的奴隶国，乾狗男的杀光，女的统统赏给兄弟们！”</p>

“长生天的勇士们，冲锋，冲锋！继续冲锋！”</p>

“啊……杀！杀！杀！”</p>

完颜不破的鼓舞，就像是给这帮匈奴兵打了鸡血。</p>

他们顶着盾牌，压低了身形，继续朝着城门口冲击，盾牌碎了，就用同伴的尸体挡着。</p>

还别说，尸体比木制盾牌管用多了。</p>

“冲啊！杀！杀！杀！”</p>

匈奴兵跟蝗虫一样，绵延不绝。</p>

“砰！”</p>

突然间，城门楼东北角，发生小规模爆炸，三五个镇北军士兵，从城墙上滚了下来。</p>

“怎么回事？”柳红缨当即询问。</p>

“报！”</p>

底下斥候前来传话，满脸惊恐，“机枪，爆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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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