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开口的刹那，那颗石头忽然一震！</p>

石头中那模糊的意志仿佛清醒了一些，却只能无声道：“师父，徒弟……起不来。”</p>

“为何起不来。”那身影淡淡道。</p>

“师父，”猴子残存的意识仿佛带着无比的疲惫：“我，真的累了。”</p>

“或许就这么睡去，也挺好。”</p>

“打累了？”那身影摇头苦笑：“猴子，这可不像你啊。”</p>

“师父，打架，倒是不累……当年，五百年的五行山，都压不住我，这万钧之重的金箍棒，也曾掀翻过无数天兵天将，砸死过无数妖魔，我都不累。”那石头中的意识在叹息，“只是……”</p>

“有一个问题，我曾以为我一路西行，就会有答案。”</p>

“可如今我成了佛，却依旧没想明白。”</p>

“师父，你说，我到底是佛，还是妖？”</p>

“当年我被妖族抛弃，我从此一心向佛，我醒也是佛，睡也是佛，我一身佛气，我见妖便杀！”</p>

“可为何……当我成了佛，我却感觉还是不自在？”</p>

“师父，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坐在峨眉山千年……其实我是想去花果山，去找那徒子徒孙的，我是想去和牛大哥饮酒的……但，我不能，因为我是佛！我杀过无数妖怪！”</p>

“其实我也偷偷去过花果山。但花果山的徒子徒孙却不认我，只说他们的大王是齐天大圣。”</p>

“我想，那我就去灵山吧，可那些佛，却依旧把我当成妖怪，哪怕我这么听话，我这么懂事，哪怕当年我为了成佛杀了无数妖怪，哪怕我压抑了自己的本心千年！”</p>

“天地之大，竟是无一只猴子的容身之地，佛把他当妖，妖把他当佛，甚至，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佛是妖！”</p>

那道意识忽然再次开始消散，那曾经与天斗与地斗都毫无惧色的猴子轻声道：“师父，我真的累了。”</p>

“或许，当一块石头，挺好的。我本就是一块不在五行中的石头。”</p>

那道身影沉默许久，叹息道：“猴子。还记得我当初，怎么和你说的吗？”</p>

石头没有回答，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妖佛交杂的一生如走马灯出现在脑海之中。</p>

星辰漫天，夜色清冷。</p>

星光之下，一只猴子要打死一只妖怪，血迹斑斑的棍子散发淡淡佛光。</p>

“猴子，放了他吧。”一旁的和尚忽然叹了口气。</p>

“师父，这是一只妖怪。”猴子揉揉脸，出声提醒道。</p>

你不也是个妖怪。</p>

和尚看着它，眼中平静。</p>

“你即便成了佛，也是妖怪。”师父静静地看着猴子，开口说道：“你以为成了佛，这天地大佛便能容你，这诸天仙神便会敬你。”</p>

“到头来，你还是妖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