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在黑夜中异常清晰。</p>

应天府未来的方向，至此他已洞若观火。</p>

削减文官特权，以功勋武将维稳，兵权在握，天下自然太平。</p>

朱高炽仍抛出最后的疑问：“偏颇一方，可能导致失衡。文武需相互制衡，以防重蹈前宋覆辙。若过分压抑文官，恐引致藩镇割据的局面再现。”</p>

“然而，没有足够的激励，功勋武将又怎会全力以赴，甚至可能暗中与文官勾结。”</p>

“秦、汉、唐、宋。”</p>

朱允熥笑道：“前人留下的例子无数，可供我们借鉴。”</p>

历朝历代的制度如幻灯片般在朱高炽脑中闪现，这是多读书的益处之一。</p>

一番深思熟虑后，朱高炽显得不那么确定，轻声问道：“秦法？”</p>

回顾历史上的种种制度，朱高炽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秦法的可行性。</p>

就在此刻，商船外响起阵阵水声。</p>

船舷边，周豪的手下几人凝视着从夜色中驶近的快船。</p>

快船贴近商船，随着碰撞和波浪声，几人紧抓船舷，翻身跃入水中。</p>

不久，载人快船便离开了商船，向南岸的应天府疾驰而去。</p>

……</p>

应天府内。</p>

城东静谧，城西荒凉，南城百姓熙攘，中城权势林立。</p>

上元县衙周围，权贵宅邸如云，高门大户比邻接踵。</p>

暗影数道，在秦淮河畔的隐约歌声中穿梭，借着稀疏灯光，遁形小巷。</p>

俄顷，某处深宅大院里传出瓷器碎裂的清响。</p>

随后，仿佛是无形的号令，各府各院相继传来争执之声，却又迅速归于沉寂。</p>

夜幕下，许多人的心绪难宁，枕戈待旦。</p>

……</p>

咚！</p>

晨曦未露，钟鸣悠长。</p>

黎民百姓起身，投入新日的繁忙。</p>

西长安大道上，那些昨犹称病告假、闭门思过的官员，一早身着朝服，从四方汇聚，列队无言，迈向长安右门。</p>

守卫禁军心中生疑，上前拦住队伍前端的官员问道。</p>

“今日并无早朝，太子在东宫召见群臣，各位这是往何处去？”</p>

这问似乎多余。</p>

入了西长安门，便是通往皇宫的路。</p>

禁军面对满街朝服加身的官员，虽心存疑惑，却不敢妄加揣测其意图。</p>

“依大明律，官员皆可入皇城，求见皇上。”</p>

一位官员答道，同时望向总旗官。</p>

总旗官犹豫片刻，跟手下说了两句话后，先行步入长安右门。</p>

见守卫不再阻挡，官员们默不作声，鱼贯而入。</p>

抵达午门，只见皇城禁军排列成五道人墙，坚若磐石，阻于门前。</p>

“宫闱重地，非召勿入。”</p>

一位铁甲将军踏出，眼神凌厉，对着潮水般涌来的官员严词警告。</p>

人墙之后，锦衣卫士兵们次第而出，沿皇城通道两侧延伸，直至端门。</p>

“大明规矩，朝廷官员，有权求见皇上。”</p>

“小臣今日，便要求见皇上。”</p>

人群之中，走出一位穿着蓝衫的京师官员。</p>

他盯着守在午门跟前的禁军头目，响亮地喊道。</p>

“今日皇上无召，各位请回。”</p>

瞧着午门前已有身穿鲜红官服的大员出现，负责守门的禁军士兵咽了口唾沫，尽量平和地回答。</p>

就那么一眼望过去，心头都不免打了个寒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