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庙里，读书声连绵不绝。</p>

士兵们念完一本账册，就有第二批顶上，好让前一批能喘口气。</p>

孔公鉴他们彻底垮了，精神防线碎了一地。</p>

他身后那些族人，昔日的孔家大儒，老一辈的族老，吓得屎尿横流，恐惧让他们失去了控制。</p>

有人吓得不停打嗝。</p>

孔公鉴本来还想辩解，想说孔家是清白的。</p>

可当士兵们一条条列出孔家那些藏得最深的秘密，孔公鉴也懵了，混乱之后才慢慢回过神来。</p>

千年孔府，好多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这些族内人能接触到的，甚至有些结果摆在眼前，却不知道背后是怎么回事。</p>

孔公鉴从未想过，孔家那些世代为奴的仆人，居然也能拥有上万顷良田。</p>

那是一支服侍大房快100年的家仆，出了府就是一方豪强。</p>

而这光鲜亮丽的背后，违背圣贤教诲的事儿，多得数不清。</p>

孔府那雕梁画栋、灯火的照耀下，是一具具白骨，是无边的罪恶。</p>

“三太爷。”</p>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叫。</p>

叫声中，几个孔家人面色如土，正抱着一位族老。</p>

孔公鉴呆呆地转头。</p>

看到有个人把食指放到三太爷鼻子下试了试，</p>

那人手猛地一抖，惊恐地收回手，抬头环视一圈，脸白得像纸。</p>

“三…太爷……仙逝了……”</p>

孔家最老的长辈，就这样默默离世，留下满室惊慌与悲痛的哭泣。</p>

孔公鉴回转身，眼神布满血丝，定在了朱允熥身上。</p>

朱允熥却面无波澜，目光淡然下垂。</p>

孔公鉴自嘲一笑，擦擦鼻子，随即双膝落地，匍匐在地，额头触地，响声沉重，每一下都叩击得诚心诚意。</p>

孔庙石板，固若金汤。</p>

于是这叩头之声，震得周遭人心神一震，纷纷侧目。</p>

家中的哀号被忽略，众人望向大成殿前，孔公鉴正跪在皇太孙脚前，额下的石板渐渐映红。</p>

“何必这样呢？”</p>

朱允熥低垂眼帘，脱口而出。</p>

孔公鉴停下动作，抬头恳求：“望太孙宽恕孔家。”</p>

“宽恕？”朱允熥咧嘴一笑，手轻拍木箱，“看一看……”</p>

他语速缓慢，身体前倾，双手交叠于膝。</p>

“全是罪证，铁证如山。”</p>

“够不够株连九族？”</p>

孔公鉴浑身战栗，背后的族人亦是心惊肉跳。</p>

朱家真要对孔家动手？</p>

毕竟，朝廷的决策绝非朝夕间能有此巨变。</p>

孔公鉴胸前起伏，头晕目眩，喉头似被扼住，胃中翻涌，几乎要呕吐出来。</p>

株连九族。</p>

这词在洪武年间，属于频繁词汇。</p>

每次都伴随着身首异处，万人流放，家族没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