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没有回答他。</p>

“塔宏吧？他不会来的。即便答应了你，他也不会来的。”</p>

“为什么？”罗飞问道。</p>

罗飞没有意识到，这一问，相当于变相承认了。</p>

“因为守城的是我，不是我师弟李季安。塔宏对我没有太大的仇恨。除了李季安，不管你许诺了什么，都很难说动他。估计最打动他的一句话就是，要杀李季安，一定要先杀了护短的我，对吧？”</p>

罗飞沉默了。他答应给的当然不止这么多，但李季安确实是触动塔宏的钥匙。</p>

“我真的很蠢，”王道林叹息不已，“你的反意那么明显，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哪有后面的事情。”</p>

罗飞问道，“当初为什么不杀？”</p>

“因为你也算夏唐的英雄，不忍心；还有就是，等我施行仁政之后，天下大治，你也会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可以寿终正寝，作为功臣，那又何必反呢？我自信得过了头，也小看了你心中的恶。”</p>

罗飞感叹道，“那你应该先杀宋煜宸，自己当皇帝。除了你，没人能做到。否则，即便你做成了，宋煜宸成年之后也一定会推翻你的仁政。”</p>

“为什么？”</p>

罗飞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沉的意味。“你小看了人性的恶。”</p>

王道林闻言，陷入了沉思，仿佛在这一刻，他才真正开始反思自己对于人性的认知。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乐观地相信性本善。然而，恶，如同一抹难以驱散的迷雾，它不单是深渊中的低语，更是光明背后的阴影，无声地影响着每一个灵魂的轨迹。恶，是人性中那未被驯化的部分，它根植于我们对生存的渴望、对控制的追求，以及对未知的恐惧之中。它不仅仅是外在行为的扭曲，更是内心深处的阴暗和嗜血。</p>

宋煜宸还是个孩子，当然有极强的可塑性。但身处权力的最顶端，他究竟能成长为什么样的人，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他的恶，会被无限度包容乃至迎合、放大，成为一个理想中的明君便会愈发困难和缥缈。若是以此对赌，罗飞的赢面要大许多。</p>

王道林也不得不承认，罗飞的人性的把握，确实要强于大多数人。心思活络，做事果敢，有能力、有谋略，善用人才。这样的人，往往具有两面性。放在一个适宜的环境中，他好的那部分便会发扬光大；放在一个不好的环境中，他就会成为一个奸雄，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p>

所以，在宋建业、宋泽浩父子手中，他就是一把锋利的神剑；在宋宜嘉这里，他就是反贼。</p>

“不说这些了。”王道林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塔宏不会来，我就不会死。我不死，你就拿不下京都。我们之间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你想怎么样？”</p>

“我说了好像不算。”</p>

“也可以算。”王道林平静地说道，“但我不能让你活着回去。”</p>

“那是自然，你天纵英才，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见过王道林的全力出手，他就知道今天自己活不成了。</p>

“有什么遗言？”</p>

罗飞朝罗焱烈招了招手。</p>

罗焱烈跑过来，看了王道林一眼，眼神不安。</p>

“告诉你剩下的兄弟，回草原去，不要报仇，我死得其所，没有仇恨。把士兵都带回去，不要听人挑拨，互相攻伐。不愿意再带兵的，回到草原之后，可以离开。你是老大，多担待些。”</p>

罗焱烈看了一眼王道林，握紧了手中的长枪。</p>

“不要作死，他本就是顶尖修行者，手中还有宫廷大阵。除了塔宏，没人是他对手。夜风送给你了，走吧。”</p>

王道林问道，“就这么几句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