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不奇怪，毕竟我当初到王庭来，就是为了劝说韩之孝站到骨力南这边，帮他造反的。如今事情都办到了，我自当退场。</p>

“车衍之事，大王果真有把握？”我问道。</p>

“正是。”骨力南道，“娘子放心。”</p>

我颔首。</p>

骨力南离开之后，杜婈若有所思，问我：“娘子担心，这车衍会成为大患？”</p>

我说：“只要他还活着，必成大患。莫忘了，葛班和他手下贵胄虽然都扣在了王庭，但麾下部众仍在各地好好待着，还不曾归附。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因为天子只有一个。若又冒出一个天子来，那么此计就无用了。”</p>

杜婈道：“那就让他们乱一场好了。娘子，我们回中原去吧。”</p>

我看着她，露出讶色。</p>

“你的意思……”</p>

“娘子不是让我联络缬罗？”杜婈笑嘻嘻道，“她听说娘子身体不适，要来探望娘子。”</p>

——</p>

缬罗来见我，可谓光明正大。</p>

我如今担着骨力南姬妾的名头，而她是回纥的使者。同为女眷，前来拜见关怀，乃天经地义。</p>

“阿蓝精通医术，在我们回纥也是出了名的。”缬罗笑容可掬，“妾特地带她来为娘子看一看。”</p>

我和杜婈对阿蓝都不陌生。</p>

当初将我们从洛阳掳走的是她，一路上照顾我们，给我们喂药的也是她。我们能经历这么一番折腾，仍完好无损地被送到平朔城，说她精通医术是无可质疑的。</p>

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婈翻了个白眼。</p>

“哦？”我躺在榻上，看了看阿蓝，“原来你也懂得妇科。”</p>

她仍是那副谦恭的模样，向我一礼：“妾家中本行就是妇科，虽不精湛，却也堪用。”</p>

杜婈又翻了个白眼。</p>

“如此，”我说，“有劳你了。”</p>

说罢，我看了看杜婈。好一会，她在不情不愿地从我身边让开。</p>

阿蓝上前来。</p>

她那问诊的方法，并非中原那样诊脉。而是先看了看我的面容，然后，将手焐热了，探进我的衣裳底下，放在我的小腹上。</p>

摸了好一会，她收了手，道：“娘子这胎儿，确是已有三个月。”</p>

杜婈在一旁冷笑道：“是么？如此说来，你将我们掳上路的时候，一路照顾，竟不曾发现了？”</p>

阿蓝神色镇定：“这确是我的过失。不过那时娘子腹中的胎儿太小，便是医术再高的神医也看不出来。”</p>

杜婈继续道：“这可是龙嗣。你一路喂我等那什么迷药，焉知娘子身体虚弱以致动了胎气，不是这药的缘故？”</p>

阿蓝微笑：“不瞒娘子，妾这药，本就是保胎用的。就算加了别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让二位昏睡不醒罢了。娘子到北戎来，经历了风雪严寒和长途颠簸，若没有妾这药，恐怕这胎儿保不到现在。”</p>

杜婈将信将疑，看了看我。</p>

我想的却是别的事，看向缬罗：“这般时节，风雪肆虐，不知王女打算何时返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