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仅祝氏等人，连我听着也愣了愣。</p>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明玉竟是想插手这婚仪筹备之事。</p>

我想说些什么，忽而见她余光扫了我一眼。到了嘴边的话，自觉咽了回去。</p>

祝氏脸上的恭敬之色亦定住。</p>

“分担？”她说，“妾不明中宫之意。”</p>

蔡国夫人接过话，道：“太后令中宫率我等到洛阳来，就是为了将上皇这婚仪办得万无一失。上皇自移驾洛阳以来，虽一应属官皆如朝廷之制，可毕竟诸事从简，省了许多官属。如今要大婚了，礼部人手紧缺不说，也无经验，如何使得。那婚仪诸事，可是样样都要讲究的，少了一样，丢的可是上皇的面子。就算别的且放在一边，这在场诸位也是一样。”</p>

她话锋一转，看着祝氏等人，神色怜惜：“在我们京中，当年圣上大婚，亦是隆重。可我等外命妇要做的，也不过是些仪礼之事，哪里用得日夜奔波操持？太后也是怜惜洛阳诸位，说头一回操办，难免手忙脚乱，我等亦为命妇，岂可因品秩高而作壁上观？故而这边的要紧之事，不若就交由我等分担，诸位也轻省些。”</p>

明玉微笑垂眸，没有说话。</p>

与邢国夫人比起来，蔡国夫人确实向来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一番话下来，就连不少洛阳的命妇也似乎觉得有理，交换着眼色，小声嘀咕。</p>

祝氏看着蔡国夫人，笑了笑：“太后体恤，妾等自万分欢喜。只不知，夫人所谓要紧之事，是哪些？”</p>

“从前太上皇不曾婚娶，后宫自也无从谈起。所谓外命妇，亦只管外事，无太上皇后统领，制度松散。”蔡国夫人道，“从今往后可是不一样了。太上皇后册立之后，这后宫便要管起来了；又兼上皇暂无纳嫔妃之意，内命妇无人，外命妇便是辅弼太上皇后的重中之重。外命妇之制，切不可在大婚之后才匆匆忙忙设立，当下，便已是定下之时。太上皇后坐镇洛阳宫中，外命妇如何履职，如何朝会，每日跟前谁人伺候，凡有外务，谁人担当？这一桩一桩，亦有讲究，非熟知宫务之人不可为。我等在京中辅弼太后及中宫多年，理应接手才是。”</p>

我明白过来。</p>

蔡国夫人说得不错，后宫之中没有内命妇，那么辅弼皇后的职权，都落在了外命妇身上。无论在京城还是在洛阳，外命妇联系前朝和后宫，乃外有面子内有实权的肥差。这些京城命妇们此番到洛阳来，恐怕最大的目的就是将这外命妇的肥肉分下来。</p>

这确实是太后会做的事，无时无刻不想着伸手。</p>

再看向明玉。</p>

话头虽是她挑起的，可她似乎并不打算附和。她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却又悠闲得很，慢慢喝着茶，仿佛正在看戏。</p>

果然，祝氏等人听到这话，不乐意都写在了脸上。</p>

“夫人此言差矣。”随即有人接过话来，反驳道，“上皇虽尚无后宫，可这外命妇之制也并非从来没有。就算松散，妾等也向来是各司其职，有规有矩。太上皇后册立之后，妾等自当尽心辅弼，却也不必夫人几位来操心。”</p>

后面的人纷纷应和，又有人冷笑一声，不咸不淡道：“两边朝廷，各有各的规矩。上皇既不曾操心过京城，那么洛阳自也不必太后来费心了。”</p>

“京城有宫务，难道洛阳就没有？什么熟知不熟知的，说起来，圣上登基还不及上皇久，哪边更熟知可未必。”</p>

洛阳命妇们你一言我一语，半分不让，全然不给面子。</p>

京城命妇们平日里好听不好听的话都惯于拐弯抹角，讲究阴阳怪气，何曾受过这般面刺。</p>

这下，包括蔡国夫人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p>

倒是明玉的姊姊芮国夫人看上去似乎想息事宁人，可她看了看明玉，嘴又闭上，老老实实坐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