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p>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看到旁边那团充作枕头来用的衣服，我才想起来昨晚的事。</p>

天色已经大亮，我忙起身，穿衣洗漱，到了堂上。</p>

只听得笑语声声，白氏他们都起来了，正在用膳。上首，太上皇正坐着和兄长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兴致勃勃。</p>

见我来，杨氏招呼道：“娘子起了？快快坐下，方才阿珞还说要去唤你。”</p>

我答应着，在席上坐下，目光越过忙着给我端来早膳的仆妇，望向太上皇。</p>

他也看着我，目光闪了闪。</p>

这一瞬，我觉得我们两个像极了昨晚干了坏事的贼人，在互相对眼色。</p>

“那些糕点，你昨夜没吃？”</p>

兄长率先发现了我手里提着的纸包，问道。</p>

我说：“昨夜太晚了，且只有我一个人吃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留着全家一起吃才好。”</p>

听到有糕点，三个小儿脸上都露出喜色，马上跑了过来。</p>

兄长看着我，有些诧异，笑着对太上皇道：“她如今是转了性子了，从前无论多晚，那桂花杏仁糕有多少便吃多少，一点剩不下来。”</p>

太上皇也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一口茶。</p>

“姊姊，”阿珞手里拿着一块桂花杏仁糕，对我说，“上皇要带我们去观兵！”</p>

“上皇还说，要把兄长和姊姊也一并带去！”阿谌迫不及待地说，“姊姊，你去么？”</p>

我讶然，看向太上皇。</p>

那妖孽仍在喝茶，仿佛他本意是要带兄长和三个小儿去观兵，而我不过是顺带。</p>

我微笑，也似漫不经心一般问道：“观兵好玩么？”</p>

“当然好玩！”阿誉道，“上皇说，要给我们找师父，教我们骑射！”</p>

阿谌也手舞足蹈：“上皇还让我们去看神机营！”</p>

他们吵吵嚷嚷，乐疯了似乎。</p>

白氏笑道：“好了，你们一大早就在吵，我等耳朵都要被你们吵疼了。”</p>

阿誉和阿谌都乖乖回去坐好，阿珞却仍望着我：“姊姊去么。”</p>

我摸摸她的头：“你去我就去。”</p>

她也高兴起来，转身跑开。</p>

太上皇仍喝着茶，我瞥见他的唇角弯了起来。</p>

用过早膳之后，吕均进来禀报，说车马都准备好了。</p>

“上皇这便回宫了？”白氏讶道，“还是用了午膳再走吧。”</p>

太上皇道：“今日还须与大臣议事，不可耽搁。下回有了空闲，朕再过来探望。”</p>

他说着话的时候，目光不时地瞥向我。</p>

孟氏也看我一眼，忽而像是想起什么，对兄长道：“有件事，妾忘了告知公子。老徐昨日向妾说，娘子那院子的屋顶和房门无论如何都要修葺修葺。这些日子不曾下雨还好，若是哪日刮风下雨起来，漏水是难免的。”</p>

杨氏也道：“老徐也跟妾说了。那院子里，就数娘子的屋子最是麻烦。门窗关不严不说，瓦还缺了。这些日子也是急着住没办法，这才在屋里弄了个旧帐子挂起来挡一挡。只是若要修，便是大动静，不但要将瓦重新拣一拣，窗户和门都要换了才好。”</p>

白氏想了想，颔首，露出为难之色：“只是若要大修，这宅子里要修的地方也不少，我等将就将就倒是无妨，娘子却没地方住了。”</p>

我听着她们一唱一和，愣了愣。</p>

看向兄长，他睨着我不说话，目光意味深长。</p>

而后，我发现太上皇若有所思，心头一慌，忙道：“怎会没地方住？这宅子里还有好些厢房，找个地方住一住也无妨。”</p>

孟氏嗔道：“那怎么行？剩下的屋舍都是给仆人住的，娘子是大家闺秀，怎住得那样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