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明玉，定了定神。</p>

不必她细说，我也知道董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p>

太上皇当众表示要与我成婚，还要给上官家翻案，任董裕跟太上皇再是亲密，也难免在心里打鼓。</p>

不过狡猾的人，总是有本事把危险看成机会。太上皇既然要婚娶，那么先前一直没有开成的采选便也可顺理成章地开了。这对于一直想和太上皇来个亲上加亲的董裕来说，倒也不是坏事。</p>

我想起来，今日他离开灞池时，对兄长说，他有事要会见朝臣。</p>

敢情是为了这事。</p>

“太上皇应许了？”我问。</p>

“这不知，不过我想不出他为何不应许。”明玉道，“天子大婚，向来是连着皇后嫔妃一起娶，你那发小也是如此。当年与我成婚时，不是连着董裕的女儿也一并进了来？董裕这是嫌给你发小做岳丈不够，还要给上皇做岳丈。”</p>

我“嗯”一声。</p>

明玉看着我，道：“如何？你还想去洛阳么？”</p>

我沉默片刻：“去。”</p>

明玉目光不解。</p>

“你莫不是糊涂了？”她说，“董裕存着什么心思你不知道么？你若离开，他说不定就会弄出些什么事来，或者拿你离京做做文章。这朝中不愿看着上官家翻身的人可多得很，一旦弹压不住，你那太上皇后说不定就当不成了。”</p>

我不由笑了笑。</p>

“弹压不住？”我说，“你以为他在端午宴上当众说要娶我，不曾考虑过董裕他们的心思么？他的行事之风，你这两年是见过的，何时有过弹压不住的情形？若真是如此，你反而该高兴，因为那说明他本事大不如前，手下的人失控了。放心好了，就算弹压不住，那也最多不过是他想悔婚，借坡下驴。是他改了主意，而不是董裕长了能耐。”</p>

明玉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理，但神色依旧坚定。</p>

“你不许去洛阳。”</p>

“为何？”</p>

“上皇不娶亲也就罢了，要娶亲只能娶你。”她瞪着我，“你敢让他肥水流了外人田，我便与你绝交！”</p>

我翻个白眼。</p>

“我方才说了，他娶不娶我，不在我或任何人，乃是在他。”我说，“与我何干？”</p>

“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嫁他？”</p>

我张了张口，一时竟是结舌。</p>

看着她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不想”两个字被我咽了回去、</p>

“他和太后商量定下的事，轮得到我说想不想么？”我敷衍道，“不过洛阳我是定要去的，这事，你不必拦我。”</p>

明玉张口，还想说什么，我补充道：“我要出远门，兰音儿也要还俗，玉清观无人照顾碧眼奴。你把它接到你宫里去，替我照看着，好么？”</p>

她眼睛蓦地一亮。</p>

“当真？”她说。</p>

“先说好了，它若掉了肉，我唯你是问。”</p>

“看不起谁，放心好了，她只会长胖。”明玉笑眯眯的，心情大好。</p>

又说了一会话，明玉起身回宫。</p>

“你兄长，要在洛阳待多久。”出门之前，她回头问我，“他还回来，对么？”</p>

我看着她，道：“莫忘了，他是外臣，你是皇后。”</p>

明玉瞪起眼睛：“问问怎么了？你以为我想当这皇后？你可记着，你若不将他带回来，碧眼奴我可就再也不还你。”</p>

撂下这狠话之后，她扬长而去。</p>

我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咬了咬唇。</p>

采选么？董裕这老贼，当真是阴魂不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