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捐款(2 / 2)

“但若任由灾情扩张,流民数量日益增多,祸乱各地,这同样是叛军乐意看到的。挪用军资,正中叛军下怀。不挪用,叛军仍是乐见其中。

“我虽没与那许平峰打过交道,却已知此人手段高明,令人头皮发麻埃”

打仗如果发不出军饷,军队是要哗变的。

可不管灾情,不遏制流民的增长速度,局面就会越来越乱,后院失火的后果同样可怕。

“怀庆殿下也是不得以为之。”刘洪叹口气:“原以为先帝去了之后,朝廷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谁知是一个烂摊子。”

王首辅目光远眺,似有触动。

隔了一会儿,他沉声道:

“此计若是可行,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但她忽略了一个关键点。想让这群老狐狸,以及各阶层的官员心甘情愿的掏腰包,需要一个镇的住场的人。

“纵观朝廷,监正算一个,先帝算一个,我和魏渊加起来算一个,许七安算一个。

“监正不管朝政,先帝和魏渊都已是故人,许七安游历江湖,我前阵子问过二郎,他至今没有消息。”

刘洪心里一惊,王首辅原来早就看穿、吃透了这个计策,在没有人察觉的时候,他就已经暗中打探、推敲。

...........

景秀宫。

永兴帝乘着大撵抵达,在宦官们的簇拥下,进入景秀宫。

他在院子里停顿脚步,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让表情不再那么严肃沉重。

嘴角带起微微的笑意,然后穿过院子,跨入门槛,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母妃和胞妹。

吩咐宫女热了好几回菜的陈贵妃,轻声责备道:

“陛下虽春秋鼎盛,但也要注意龙体,不要太过操劳了。”

“母妃你就别担心啦,灵宝观有的是养身滋补的灵丹妙药。”临安招招小手,笑靥如花:

“皇帝哥哥,快来用膳。”

永兴帝露出笑容,一扫朝堂郁气,在宫女的服侍下开始用餐。

他吃了几口,便与母妃、胞妹聊起家长里短的闲话。

“前些天,听稚儿说,尚书房来了一个小姑娘,是王首辅府上来的。长康不小心招惹了对方,结果挨了打。

“稚儿替堂弟报仇,也被打的满头是包。”

“稚儿”是永兴帝的第三子,今年十岁。

长康则是临安六哥的次子。

陈贵妃一听孙子挨了打,神色大变,柳眉倒竖:“此事我怎么不知?”

“朕给压下来了。”

“为何?”

陈贵妃狐疑道,无法理解儿子的做法。

永兴帝苦笑一声:“那是许七安的幼妹,幸而当天就被送出宫去了,书也没读上。”

陈贵妃当即沉默。

殊不知,太傅逃过一劫。

吃了一会儿,陈贵妃见永兴帝始终闷闷不乐,柔声道:

“陛下,是否朝中有难事?”

永兴帝犹豫了一下,无力叹息:

“国库没银子了,又刚打完仗,各地的粮仓储备不足,无力赈济灾民。以致于流民四起,化作流寇。

“朕的江山,一片狼藉埃”

他把自己号召捐款遇到的挫折也说了出来。

永兴帝捏了捏眉心,“坐到这个位置上,才知道有多难。朝堂上下,人人皆敌。”

虽说登基不久,但他已经感受到了重重阻碍,以及政令不由己的无力感。

这是以前当太子时,无法切身体验到的。

桌上气氛一下变的沉凝。

永兴帝忙说:“不必想这些糟心事,母妃,儿臣敬你一杯。”

喝完酒,永兴帝挑了些轻松的话题,试图逗陈贵妃发笑,让家宴更轻松些。

临安默默的看着兄长,有些难过。

以前她觉得太子哥哥心心念念继承皇位,很多想法和观念让她不适。

可时过境迁,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也成熟了许多。

太子哥哥对皇位执念这么深,除了自身渴望皇位外,大部分原因出在她们母女身上。

母妃被皇后压的抬不起头,她又时常被怀庆欺负,另外,四皇子在朝中有魏渊撑腰。

太子哥哥就是想争口气,让母妃能在皇后面前抬头挺胸,让她能在怀庆面前可劲儿的耀武扬威。

...........

用过午膳,临安借着散步消食的名义,去了德馨苑。

刚进怀庆的地盘,就看见一个俊美挺拔的年轻官员从里面出来。

目若星辰,唇红齿白,脸颊线条硬朗了许多,显得更有男子气概。

“微臣见过殿下。”

许新年停下脚步,拱手作揖。

“许大人怎么在这里?”

临安多情妩媚的桃花眸子转动,上下打量。

许新年道:“臣来找怀庆殿下探讨学问。”

顿了顿,他问道:“对了,我大哥近来有寄信给殿下吗?”

临安一听,就很怨念深重,娇哼一声:

“你大哥是谁,本宫不识的,莫要拦路。”

裙裾飞扬,与许新年擦身而过。

狗奴才离京一个多月,音信全无,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心上。

一路直达内院,在宫女的引路下,来到内厅,看见坐在案后喝茶的怀庆。

“我方才在外头遇见许辞旧了,他来此作甚?”

临安问道。

通常来说,能被公主请入府的,都是关系非同一般的人。

女子尚且不论,男子的话,基本都是心腹。

但临安知道,许新年是王家未来女婿,而王首辅是她皇帝哥哥的人。

“讨论学问。”

怀庆随口敷衍,转而问道:“你又来作甚。”

她是不太欢迎临安的,这个妹妹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你一不留神,她就飞过来啄你一脸。

虽然战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渣,但现在毕竟是永兴帝在位。

怀庆多少会有些忌惮。

尽管临安战败了不服气,却从未向永兴帝告状。

临安来到案边,提起裙摆坐下,说道:

“怀庆你点子多,请教一个问题。”

怀庆清冷的点一点头。

临安就把捐款的事说了一遍,秀眉轻皱:

“你有什么法子让那群老狐狸自掏腰包?”

怀庆淡淡道:“别人要抢你家财,你给还是不给?”

临安想了想,道:“这得看谁啦,狗奴才要是问我要银子,本宫是给的。”

怀庆抿一口茶,“所以,非亲近之人不行。你皇帝哥哥伸手要钱,当然要不来。”

临安觉得有道理,试探道:“威逼?”

怀庆摇头: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愚蠢的办法。愚蠢在于,不能是陛下去做,否则朝野上下一片骂声,必定遭遇巨大反弹。

“但有的人可以做,而群臣无可奈何。”

临安眼睛一亮:“谁?”

怀庆对这个妹妹的智慧又一次失望,和她打机锋,实在无趣。

“你觉得监正如何?”

“可以吧.......”

“若是当年的大奉第一武夫镇北王呢?”

“可,可以吧......”

“那现在大奉第一武夫是谁?”

临安终于明白了,恍然大悟,小手一拍桌案:

“你说狗奴才啊1

旋即垮下小脸,失望道:“可他不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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